正文_第2089章 可怜的女人

  有狱警过来通知他,说有人探视自己,当时杜立阳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一般监狱,想要探视,不但要走各种复杂的手续,还要等待监狱安排时间,说难如登天都不为过。
  而他犯的罪加上特殊的身份,使监狱更不让随意的与外人接触。
  当杜立阳满怀好奇的来到接待室门口,看到坐着的人时,步伐一滞,随即大喜过望的奔去。
  “唐明,你怎么——”
  “大哥!”
  再见杜立阳,唐明很是感动,站起来迎上去,给了他个熊抱。
  坐下之后,杜立阳上下打量唐明。
  现在的他,比自己刚见时少了一份羞涩和内向,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尤其是一双乌黑的眸子,波澜不惊。
  想必,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唐明也在打量他,杜立阳也是有变化的,他似乎比自己走时苍老了一些,脸上的沧桑又加深了几分,虽然笑着,但眼神里仍旧几分忧郁。
  看来,他过的不太好。
  “唐明,你现在是——”杜立阳有些期待的问道。
  唐明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朗声道:“我现在已是自由之身!”
  “真的?”
  杜立阳眉头一挑,随即大片的笑意涌上出来,唐明恢复自由,他怎能不高兴?
  “萧史呢?他怎么样——”
  “他也恢复了自由!”唐明笑着回答,随即连忙解释。“本来萧史也是要来的,是我拦着他,这才没来,望大哥不要见怪。”
  “怎么会?”
  杜立阳一脸笑意的摇头,叹道:“只要知道你们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看着他真切的表情,唐明发现,至少有些东西没变,那就是杜立阳对他们的关心。
  “嗯!”
  唐明点头,目光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大哥,你最近可好?腿——没事了吧?”
  诶——
  杜立阳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早就好了。”
  怕唐明不信心,他站起来伸展了几下,这才重新坐好。
  看着他活动自如,唐明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自然有很多的话要说,而探视的时间,通常来说都是固定的。
  但因为万千重的关照,两人说了大半天,也没人过来赶人。
  杜立阳在澜风,尤其是唐明走后,更是平静的如一潭湖水。两人说的更多的,还是唐明出去后的事情。
  军营,执行任务——
  这些事情是杜立阳不曾经历和想象过的,听的他是心情澎湃,热血上涌。
  当然,有一些机密和特殊的事情,唐明是只字未提的。
  例如,狂风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握着唐明的退伍证,杜立阳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当初认为的,唐明绝非池中物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另一方面,则感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将近中午,万千重走了进来,邀请唐明一道吃饭。
  虽然对于典狱长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为自己开了方便之门,唐明也不便拒绝,只是询问他是否能让杜立阳同行。
  邀请唐明,一是因为萧家,二是因为作为军官的身份,但是杜立阳——
  让典狱长和囚犯同桌共饮,确实有些为难。
  万千重考虑了一会儿,却罕见的同意了。
  吃饭的位置是楼上专用的餐厅,除了三人,万千重还把雷山也叫了过来。
  原本他就看唐明咬牙切齿,岂能和他一起吃饭?不过典狱长的吩咐,他也不好违背,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饭桌上,万千重不时和唐明搭话,大都是他参军之后的情况,还有燕京的萧家。
  雷山看着典狱长笑呵呵的模样,对唐明愈加愤恨,但苦于接不上话,只得和杜立阳喝酒。
  吃过饭,在万千重的特许下,唐明作为退役军官的身份,参观了监狱。
  说是参观,也就是在里面溜达一圈,回忆过往的同时,和里面认识的兄弟打招呼。
  监狱的环境和唐明走之前没什么两样,餐厅、牢房、放风区——
  唐明去了图书室,老何早已不在,换成了另一个中年人。
  两个小时之后,唐明和杜立阳告别,准备离开澜风。
  杜立阳却将他拉到一边,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低声说道:
  “唐明,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唐明正色道:“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尽力!”
  杜立阳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这才以手扶额,缓缓道来。
  “我想请你回老家,代为看望我的老婆和孩子。”
  “我倒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唐明一脸肯定的点头。“没有问题,一会儿下山我就可以直接过去——”
  顿了下,开口问道:“不知大哥老家在哪个地方?”
  虽然知道唐明肯定会同意,但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杜立阳还是有些欣慰,笑着道:“我老家就在省城下面的市,并没有多远——”
  一直以来,都是杜立阳帮助他,这一次可以为他做事,唐明自然尽心尽力。
  找来纸和笔,详细写明了位置,又问了两人的名字和大致外貌,这才和杜立阳再次道别,离开澜风。
  和来时徒步不同,万千重命人开车将唐明送下山。
  重新回到市区,唐明想着尽快办妥杜立阳交代的事情,再回海鸣村,毕竟自己已经回来,迟一些也没关系。
  来到车站问清楚路线,唐明乘坐了一辆开往杜立阳所说城市的公共汽车。
  一个小时后就到达了目的地,在大都市发展的年代,这个城市和省城没什么两样,也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边问边找,唐明来到了一所小区。
  这里的房屋年代起码有二十年以上,地板的水泥地坑坑洼洼,好几处都露出下面的黄土,灰涂的墙壁似乎用手就能抓下几把粉来。
  门口,依仗而坐的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请问,沈清依是住这里吗?”唐明凑上去询问。
  “沈什么依?”一个老太太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打量,问出口,露出仅剩的一颗门牙。
  “沈清依。”唐明重复。
  “什么清依?”另一老太太开口,把手放在耳朵上,做扩声状,看来耳朵不太好使。
  唐明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重复。
  好几次之后,两个老太太才互相交换者意见,搞懂了他说的是谁。
  让唐明欣慰的是,虽然沟通困难,但这两个老太太却是知道沈清依的,他们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的讨论起来。
  “沈清依不就是清依吗?每天干很多工作,下班还要捡废品,经常路过和我们打招呼的那个。”
  “对对,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的人啊,独自拉扯孩子,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苦!”
  “她男人呢?”
  “你不知道啊,她男人好多年前就被抓进监狱了,听说因为杀了人,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唉,那她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自己进去了,让自己老婆遭这么多罪。”
  “不是,他男人是为了保护她,才杀的人!诶——刚才那会她好像慌慌张张的回来,然后一脸着急的出去了。”
  “不错,刚才我下楼的时候碰到她了,说是儿子在学校打架伤了人,去前面不远的医院给人赔礼道歉了。”
  两人自顾自的聊着,忽然一个老太太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个年轻小伙子刚才在向自己打听沈清依啊!
  她抬起头,眼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
  与此同时,一所医院的病房里。
  病床上,躺着一位脑袋上缠满白色纱布,仅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的人。
  看不到具体年龄,只能从稚气未脱的眼睛里,猜测年纪没多大。
  病床的四周,被七八个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大都在四五十岁以上。
  此刻,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嘴里说的难听的话,而他们的目标,不是床上人,而是站在入门处不远处的两人。
  两人一男一女,穿着都很朴素,男的也就十四五的模样,稚嫩的脸蛋儿上有着丝丝的惧意,眼神深处有着一股倔强。
  女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消瘦,面容上沾染了一丝岁月的痕迹,但眉宇间仍有几分清秀高雅的韵味。
  只是此刻她一脸的为难的望着对面气势滔滔的众人。
  “对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们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不行!”
  她话音一落,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满脸怒容的说道:
  “看看把我们嘉豪打成什么样了?脸上挠的没一个好地方,耳朵被咬掉一块,身上也没有几个好地方——”
  “对啊!”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接话,很是心疼的说道:“我们家可就这么一个孩子,现在被打成这样,两个家庭都给毁了!一定要严惩凶手,还嘉豪一个公道!”
  “他罪有应得!”
  那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咬着牙低声说道:“他辱骂我的父亲,就该打!”
  “住嘴!”
  一旁的女人低声斥责。
  “妈妈,我——”男孩眼睛里噙满倔强的泪花。
  “别说了。”女人心里一软,黯然说道。
  顿了下,女人重新望向对面,抿着嘴唇赔礼。
  “求你们不要报警,我愿意承担孩子的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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