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完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葫芦，冲着万翎的方向喊了句：“恶灵进来！”
  万翎完全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葫芦吸了进去。
  那边殷晟完全不知道影御医进来后做了什么，他放开飞电，踉跄着走下软榻，痛苦的喊道，“无踪，救我……”
  逃离了殷晟的束缚，飞电一瞬间居然有些失落，他依然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也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影无踪，然后发现万翎不见了。
  “那只女鬼呢？”飞电问道。
  “咦……”影无踪没有回答他，却突然闪了闪身形，下一刻已经在飞电面前了，他迅速伸手，在飞电的身上戳了戳，飞电只觉得被点到的地方有些疼，然后全身都麻了起来，竟然动也不能动了。
  “一只没有沾染多少红尘俗世的灵狐，正是我要寻找的呢。”影无踪邪邪地笑着说道。
  “无踪……你可以先别管别人么……我觉得我要死掉了……”殷晟这么说，克制着自己心中想要往那个冰一样的男人身上靠的冲动，似乎那样可以缓解一下无处发散的热度。
  “你呀……”影无踪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凑到殷晟的鼻子下给他闻了闻。
  殷晟立即厌恶的躲开，扶着软榻干呕了一会儿，问道，“你给我闻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人中黄，猪中黄，狗中黄，猫中黄，鸟中黄，等等。”
  殷晟听完之后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但是他还是很有气度的忍住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禽兽……”
  “哎呀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嘛。”影无踪撒娇般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怔然道，“你难道不觉得你身体不热了？舒服多了？”
  殷晟这才发现，好像真的清醒了。
  “你呀……”
  影无踪还想说什么顺便夸一下自己，可是那边一直不能动的飞电终于不耐烦了，焦躁而又不失贵气的说了句，“你这个低等生物，你究竟说完了没有？”
  听见飞电说话，殷晟似乎这才发现飞电的存在，转脸惊讶地看着他，然后问道，“你不是被寡人关在地牢了么，怎么出来的？看来寡人果然应该换掉地牢的守卫……”
  “哼，你以为换掉守卫就可以关的住我了吗？”飞电道，“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晚还要跑到你的住处，你自己的妃子被别人杀了你都不知道吗？你自己深陷危机也不知道吗？果然人类都是蠢货，就算是君主也是蠢货。”
  殷晟皱了皱眉头，拔出软榻边上的短剑，“信不信寡人现在就杀了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你真的是神吗？！”
  飞电张了张嘴巴……这小皇帝不是单纯天真的小少年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狠戾？他心中有一些些害怕，试探着问道，“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你之前一直在装吗……”
  殷晟挑挑眉，“对啊，寡人就是装啊，怎么着了？”
  “你现在怎么不装了？”飞电问道。
  “有两种人寡人是不必在他面前装的，一种是寡人相信的人，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殷晟用鼻孔看他，说道，“寡人查了你一天，发现你没用，所以不需要装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影无踪一手扶着软榻，一手捂着肚子，癫狂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飞电的脑袋，“小狐狸和小皇帝，你们怎么这么可爱啊！”
  “拿开你的臭手，你这个恶俗……”飞电皱着眉头对影无踪说道。
  “我知道，”飞电的话还没说完，影无踪说道，“你冷是因为面瘫，淡是因为反应慢，傲是因为无知，总结起来就是十足天真可爱无邪单纯的小狐狸一只，哈哈哈哈……”
  “小狐狸？”殷晟问道，“无踪，你什么意思啊？莫非这个假扮圣女的人是一只狐狸精？”
  影无踪笑的不行，讪讪道，“是啊，一只狐狸精哈哈哈……”
  “哈哈哈哈……”殷晟也笑起来，“自古书中言，狐媚祸主的都是狐狸精，但为什么这是一只公狐狸精，哈哈，笑死寡人了……”
  “你……”飞电瞪着他，他很想现在给这男人一巴掌，但是身体却动不了，他怒气冲冲的对影无踪说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动弹？”
  影无踪缓缓气，正了正脸色，“因为我对你用了定身术，你刚才不是想说什么吗？你先说吧，说完我再把定身术解开。”
  被他这么一提醒，飞电终于想起来消失的万翎，他问道，“刚才那只女鬼呢？她说她叫万翎，她还说刚才那个古鱼公主不是真正的古鱼公主，她是和瑞王一起来迫害你的。”
  “万翎？”影无踪问道，“陛下，这个万翎又是谁啊？”
  “她是伏大人替寡人娶的妃子，是秘书郎万岑的女儿，一个月前落水而亡，寡人已经追封她为贵妃了。”殷晟想了想，对飞电说道，“你可以看见鬼？”
  “哼，只有你们这种低等的生物才看不见。”
  飞电刚说完，殷晟“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凶巴巴地说道，“以后再敢用这种口气跟寡人说话，寡人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飞电瞪着眼睛看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影无踪看着这两人，他们好像已经完全进入目无旁人的二人世界了，不由的打断他们，“原来刚才我收进来的就是万贵妃啊，我想起来了，她死的时候我还看过她的尸体一眼，不过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就觉得年纪轻轻死了挺可惜的。那我待会儿把她放出来好了。哎小狐狸，万贵妃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还说这个古鱼公主要给……”飞电看了一眼殷晟，说道，“给殷晟下一种药物，长久之后就可以控制他了。”
  殷晟将宝剑架在飞电的脖子上，“谁容许你喊寡人的名字了？寡人现在就要杀了你！”
  “哎哎，”影无踪拿开殷晟的短剑，“下什么慢性的药我还没发现，但是陛下你知道今晚柔仪公主给你下了什么药吗？”
  殷晟挑挑眉，“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乱吃，”影无踪说道，“她给你下的是合欢散，就是春药。”
  “……这女人这么饥渴，居然给寡人下这种药……”殷晟托着下巴，“寡人知道她绝对会下毒，但不会那么大胆害死寡人，又想到有你影御医在，所以就吃了她带来的东西。”
  “陛下……”影无踪无奈道，“你不能仗着有我在就这么肆意妄为，今天若是我来迟了，你就……”
  影无踪本想说就被柔仪那女人拐上床了，但是突然想到刚来时看见的场景，要是他晚来一步的，好像是被这小狐狸拐上床了，不，是殷晟把人家小狐狸拐上床了吧！
  “我若是表现出对她有所怀疑的话，瑞王恐怕更要防备我了，”殷晟说道，“无踪，我相信你明白我的。”
  “你们究竟说够了没有！”飞电浑身酸麻，动不了，实在难受，忍不住说道。
  “哦，对，一不小心把你忘了。”影无踪说道，伸手在飞电的身上拍了拍，飞电觉得刚才酸麻的感觉消失了，但是立即头晕目眩起来，他看着影无踪，脑袋晃了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呀……”影无踪无奈地抓抓脑袋，“一不小心点错了。”
  第十二章 特赦令牌
  夜风吹入大殿，顶上吊着的灯盏轻轻晃了晃，殷晟的影子也跟着徘徊不定，游离在昏倒在自己脚边的飞电身上。
  “这真的是只妖？”殷晟问道。
  “是的陛下，”影无踪回答，“不过是灵物，并非是非得吸食凡人精血才得以生存的妖，所以陛下不至于杀害他。”
  “留着有用？你要拿他炼丹？”
  “怎么会呢陛下，”影无踪摇了摇头，“第一人家今天不是帮你找到了小黄鸡嘛，第二人家刚才不是把万贵妃生前没有传达的话通知你了嘛。”影无踪说，“还有，就是我昨晚给自己算了一卦，发现我的有缘人在西边的殊国出现了，我要去找他。”
  “什么？你要走？”殷晟有些不敢相信，直直的盯着影无踪，“你走了我怎么办？”
  “陛下，宫里有桓儿陪着你，有镜保护你，宫外有伏大人和风大人。”
  “可是我没有可以相信的御医了，我怎么知道哪些是瑞王的人，以后中毒没有人救我了，”殷晟可怜巴巴地看着影无踪，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无踪，别走啊，你走了我会怕的……”
  影无踪有些无奈，“陛下，无踪除了当你是自己尊敬的君主，也当你是朋友，而陛下对无踪向来以‘我’称呼自己，无踪相信自己在陛下心里也是朋友一样的存在，所以陛下你不要阻碍我去追求幸福啊！”
  “可是无踪……你不能见色忘义，弃我不顾啊！”殷晟委屈的看着他，似乎要哭出来了。
  “陛下……”影无踪后退一步，“你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装可怜是你和桓儿惯用的伎俩，虽然一般人都抵抗不了，但是我是什么人啊？你这招对我没用！”
  “好了，那我不装了，”殷晟一改刚才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好啊好啊，有本事你打啊，”影无踪道，“装可怜不成就威胁，桓儿跟你学的一模一样。我想是不是要把桓儿也带走，免得以后跟你一样霸道善变。”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真的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深宫里？”
  “陛下你能别把自己说的跟深闺怨妇似的吗？”影无踪道，“你放心吧，不就是担心我走之后没有可以相信的御医替你疗伤解毒吗，我在走之前会培养好接班人的。”
  “嗯？谁？”殷晟问道。
  影无踪没有回答，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飞电。
  “你不是说他吧？”殷晟似乎不敢相信，“你相信他我可不信！”
  “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影无踪说道，“来历清明身世干净，和人间的一切毫无瓜葛，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宫里来，但是从他刚才过来救你就可以知道，第一他和瑞王没有关系，第二他至少不想害你。”
  “……无踪……”
  “好了，陛下，就这么决定了，”影无踪温和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把他教成像我一样的神医，还有，对陛下绝对的忠诚。”
  殷晟无法再说什么，他看了看飞电，这人，不，这狐狸，又自大又无礼，除了好看点没有任何优点了，他真的可以？
  ……
  飞电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知道睡在什么人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四面都是书，床边也是书，枕头底下也是书，地上也是书，只有床头摆着一只香炉，袅袅青烟正从中飘散出来。
  好令人舒心的香气。飞电懒懒地躺在床上，甚至在这一刻不再想着自己的使命。
  “哟，小狐狸醒了啊。”
  房间响起影无踪的声音，飞电睁眼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后背那些被他拍过的地方还有点痛，不由的就有些防备影无踪，一个翻身下了床，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是凡人都看不见鬼魂的么，为什么你可以看得见万翎？”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人？”影无踪笑道，“至于万贵妃，你不必担心她，陛下已经派人超度她了，她知道自己被封为贵妃，虽然死了也很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想不起来杀了她的究竟是谁了。”
  “既然她说她是因为撞见了古鱼公主和瑞王密谋的事情才被杀的，那凶手无外乎就是瑞王或者古鱼公主，有什么好记不清的。”飞电面无表情的分析道。
  “陛下说的真对啊，”影无踪感慨，“你的自以为是果然很令人讨厌。”
  “哼，”飞电冷笑一声，“我活着不是为了讨你喜欢的。”
  “哎，本来多可爱的小狐狸，亏得我还对你这么有好感，”影无踪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飞电，“我们姓影的果然都很喜欢狐狸这种动物啊，不过你要改改你的臭脾气了，否则陛下绝对用不了三四天就砍你脑袋了。”
  飞电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他的臭脾气？明明小皇帝才是臭脾气，不止臭脾气还那么会装，颠覆了自己对“少年”这种事物的印象。还动不动就砍人，现在他的妃子死了也不去替人家报仇，简直就是无情无义的烂人一个。
  “别在心里腹诽陛下哟，”影无踪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在安慰闹脾气的小孩，“你不就是因为万贵妃的事情不开心么，我告诉你，瑞王在宫中的眼线和心腹何止古鱼公主，他若是想杀万贵妃，何须自己动手，你还记得你来的那天被你压成重伤的大国师吗？万贵妃的死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是这又如何，就算你查出了真凶，你也撼动不了瑞王的地位，瑞王撒下的网早已经盘根错节，没有找到他的根基就休想动他一步。”
  飞电张了张嘴，有些惊讶，“那个瑞王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他有什么使命？”
  “哈哈，”影无踪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蹂躏飞电头发的冲动，“你真是太可爱了，你以为谁都是因为无聊的使命才要逼着自己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利益和权利的趋势让有野心的男人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瑞王要的是不属于他的天下。”
  飞电沉默，他突然想到了殷晟，他只是个少年，这些事情他懂吗？
  “陛下不仅要守护他的江山，还要保护他的亲人，你知道陛下小小年纪吃了多少苦吗？你这么一只优秀的狐妖应该是出生就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吧，”影无踪说道，“所以，今晚我偷偷溜出宫去之后，你要代替我继续保护陛下。”
  “凭什么？”飞电问道，他可只负责勾引，不负责保护。
  “你猜。”影无踪如此回答。
  “我……”
  飞电张着嘴巴刚想说什么，影无踪突然伸出手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咳咳……”坚实的东西滑过飞电的气管，导致他咳了两声，他有些微怒，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没什么，腊包着的一团蚀骨虫卵而已。”
  飞电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就令他恶心，他冷冷对视影无踪，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先跟你说一下蚀骨虫是什么吧。”影无踪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给飞电看了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的小虫子。他拿起身旁书桌上的砚台，放进盒子中，那些虫子见了异物立即往砚台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