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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毕。
  钟瑜和周时放面面相视。
  她没有在这儿过夜的打算。
  跟周时放已离婚, 因外公的关系才回来一趟,同进同出已是例外, 再在这儿过一个夜, 传到袁淑玫耳里,怕是又会来寻她的不痛快。
  倒不是钟瑜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向来也不爱看人脸色, 只不过怕袁淑玫闹到外公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钟瑜左右为难的样子, 周时放靠过去在耳边轻道:“今晚回去, 明早再赶回来, 时间太赶, 老爷子心里也舍不得, 过个夜让他安心。”
  他说的有理有据, 钟瑜知道难以驳斥。但不想马上答应,只默然低头喝茶。
  喝罢放下,侧了侧头, 看着他, 想了想, 说:“外公怕是你背出来的借口。”
  周时放捏着精致的茶杯, 抿了一口, 声息极轻浅的一笑, 搁下杯子, “就当是我想。”
  钟瑜不语,闷着头喝茶。
  周围的人对他们的亲昵早已见惯不惯了,楼下的戏文咿咿呀呀的, 她也全没心思去听唱的是什么。
  一盏茶喝罢, 菜上来了。
  周时放不喝酒,未免老爷子扫兴,钟瑜陪着喝酒,一杯酒又一杯酒下肚,楼下的戏已换了一台,钟瑜听出是《牡丹亭》。
  她幼时住在乡下,外婆爱听戏,家里有一台收音机,只能收到一个台,唱来唱去都是那么几曲,逢年过节村里来了戏班子搭台演出,外婆就会带上她下山看戏,常常从天亮走到天暮,就为听一场戏。
  她从小耳濡目染,自己也喜欢,就跟着学,嗯嗯啊啊的,倒也唱的不错。只不过这么多年也忘了很多,但那调子一开,依旧耳熟能详。
  她听的认真,手里的筷子动的慢,周时放关切问:“是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她抽出神来,呆了片刻,惊讶于他现在的体贴和耐心,但也知道这是做给外人看的,以掩盖离婚的事实。
  “新戏下个月开拍,不敢多吃。”她神色淡淡,语气没有起伏道。
  “也不是非瘦不可的戏,你已经这么瘦了,多吃点无碍。”
  钟瑜动作顿了顿,抬头去看他:“你知道是什么戏?”
  周时放意识失言,夹起一筷菜放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娴熟,“吃饭,不谈工作。”
  服务生过来换上了热毛巾,这个话题就此打住,钟瑜沉默吃饭看戏,听着爷孙两人闲聊。
  袁老爷子对圈里的事虽不热衷,但也有所耳闻。
  “我怎么听说你跟那个叫什么的女星闹绯闻,是真有这事?”老爷子语气严肃,认真。
  周时放脸上表情不变,看了眼贵叔,面色有些冷。
  贵叔马上说道:“怎么会呢,小少爷和夫人恩爱有加,老先生哪儿听来的话。”
  老爷子瞥了眼周时放,“要是没有这事儿,小鱼上次怎么会不来?”
  “没有的事。”周时放一改往常的懒散,面上也带了几分郑重。
  袁老爷子目光指向两人手上:“戒指哪儿去了?”
  钟瑜这才去看自己和周时放的无名指上,空空的,脑筋一转,说道:“今天为了给外公您做酒,上了趟山,我们嫌碍事就摘了。”
  因为这话是钟瑜说的,就算漏洞百出,老爷子也懒得追究,只是警告地看了眼周时放,“你妈那儿我说得很清楚,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宋家绝对别想踏进来。”
  戏还在唱着。
  年幼时听不懂戏,现在自己也成了那曲中人。
  饭至尾声。
  周时放净了手,靠在栏边往下望。听了会儿,转头对贵叔说:“拿些打赏下去,就说是夫人喜欢。”
  他说话声不低不重,但因挨得近,落进钟瑜耳朵里,不明白为什么要借她的名头,又为何说她喜欢。
  她确实是喜欢的,可他怎么看出来的。
  贵叔领了命,下楼去了,也没人问出她心里的疑惑,只好作罢,继续吃着。
  看着时间不早,老爷子困倦了,和来时一样袁老爷子坐单独的一部车,周时放和钟瑜坐自己的车,回宅子。
  依旧是周时放自己开车,他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
  钟瑜想到饭桌上老爷子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问:“外公是不是又和袁女士吵架了?”
  “他们两人见面哪回不吵架,”周时放笑,这笑并不友好,带着几分凉薄,“听说公司最近陷入危机,袁女士那里忙的晕头转向,瞒着老爷子,老爷子这里肯定有所耳闻,气她现在只相信宋家,还想让我娶宋雅静。”
  钟瑜惊讶,第一次听他谈这些,“你不是向来不爱管她生意上的事。”
  他单手控着方向盘,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听上去有些哑然:“不管归不管,但我到底姓周,外公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树再大也不够她造。”
  钟瑜听着这番话,心里隐隐觉出,这次周氏陷入的危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老爷子作息规律,回到家以后就要睡了。今天周时放和钟瑜都在,不免兴致高,陪着他在院子里走了走,聊会儿天之后,贵叔提醒他早点休息,老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屋,“你们也早点睡,楼上床铺都收拾好了吗?”
  管家答:“早就收拾好了,衣服、洗漱用品也都备好。”
  老爷子挥挥两个年轻人,赶他们上楼,“一年到头东奔西跑的,难般今天有时间,趁我还在,早点让我抱上曾孙,去吧,快点休息去吧。”
  周时放低头。意味深长看了眼钟瑜,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上楼吧。”
  他低着头说话,呼吸扑在她脸侧,钟瑜感到半边脸颊也滚烫了起来,还好路灯昏暗,半边脸隐藏在暗处。
  她想从他手里挣开一点,腰上被横生出来的手臂搂住,那个贴上来的声音在耳边低声提醒:“外公看着。”
  钟瑜不敢往后望,全身僵硬着,被他半搂半抱着上了楼梯。
  到了拐角处,他才松开手。
  她舒出一口气,尽量忽视刚刚两人贴在一起的那份燥热,眼睛却不敢看他,好在语气还算正常:“晚上……真要睡一个房间?”
  他摊了摊手,“上下都有眼睛瞧着,外公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说的也是,她自知是多此一问。
  “你先洗澡,”他推开房门,“我睡沙发。”
  钟瑜这才安下心,跟着他进了房间,拿着换洗的睡衣走进浴室。
  这一侧都是周时放的私人区域,是后来翻新装修了,专门做了隔音,房间、衣帽间、书房、浴室等等。空间很大,东西都齐全,他不在的时候也有人专门定期打扫。
  洗完澡,钟瑜穿过门廊跨进房间,鞋子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的。
  周时放不在,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里面洗澡。
  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洋酒,钟瑜给自己倒满一杯,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过一本书,一边饮酒一边翻看。
  这酒倒是挺好喝的,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在上面,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奈何隔音很好,只听到隐约的一点水声,便再无其他。
  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到书上去,却发现她实在是对看书打不起来劲。
  就把书倒扣在膝盖上,自顾自喝着酒。
  忘记喝了多少,加上晚饭的时候就饮了不少,酒劲终于上来了,整个人都发烫似的,没看两页就哈欠连连。
  还不能睡,他还没出来。这人洗澡怎么这么慢?要不还是再等等他。
  她这么想着,支着头,眼皮子不知不觉闭上来,手里的书突然掉落,砸在脚上,疼的一皱眉,人也醒了。
  她怎么睡着了?思绪还在迷茫中,面前有个阴影降下,男人捡起地上的书,看到她光着脚,皱了皱眉,“怎么没穿鞋?”
  又瞥了眼旁边空了的酒瓶,又看看她,眼神已经茫了,弯下腰来,笑:“又喝酒?晚上陪老爷子还没尽兴?你知道这酒有几度,也敢这么不要命的喝。”
  她仰着头,拇指和食指比给他看,笑的娇俏,“不多不多,只喝了一丢丢。”
  周时放笑,伸手握住她光着的脚丫,想把人抱起来,“去床上睡。”
  眼皮子还在打架,她困的不行,原先还不觉得冷,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脚,她这才感到脚上冰凉,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心。
  随着动作,睡裙滑落到腿根,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长腿。
  周时放眸光一暗,弯下腰连人带书抱了起来。
  钟瑜顺势伸手攀上他的脖子,两条光裸漂亮的手臂像水蛇一样缠上,晚上饮了一些酒,眸子一片水光,带着些醉意望着周时放。
  她并不觉得他会对她做什么,再加上随着酒意上来的冲动,淡化了原本应该被害怕和恐惧占据的心理。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伸手在他脖子后面摸来摸去。
  周时放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问:“你在干嘛?”
  “干?”她眯起眼睛,大脑控制不住语言中枢,摇摇头,”不干。”
  周时放气笑,磨了磨后槽牙,“我问你的手在我脖子后面找什么?”
  “找……”她歪头想了想,“绳子。”
  “绳子?”周时放微微蹙眉,“我脖子上哪儿来的绳子?”
  “就是,”她费力地组织着语言,“赶马儿,你是我的小马儿,驾,嘚儿嘚儿,快快跑。”
  周时放单手抱紧她,腾出另一只手绕过脖子,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到前面,揪住睡衣领口,低眼垂她:“抓这儿。”
  钟瑜揪紧力道,本就松垮的领子松开大半,露出一片光滑紧实的肌肉来,她低头看着。
  醉酒的人完全没有害臊之心,伸手贴了上去,手掌轻轻磨着那里,仰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小马儿要带我去哪儿?”
  周时放只觉得血气直冲,他克制着,压下眼底的欲望,加快脚步,咬着牙,嘴唇贴紧她的耳朵,暧昧的呼吸打着转:“小马儿给你唱个曲儿,带你上温柔乡里游一圈。”
  此时,人已到的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听说他要唱曲儿,钟瑜眼睛一亮,伸手攥紧他的衣领,将人一拉,周时放没设防,喝醉酒的人力气又大,被她整个儿拽到面前,双手撑在她两侧。
  还不够,身体往他怀里蹭进,手臂紧紧攀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住他的耳朵,几乎是气音道:“小马儿你先别唱,听我唱。”
  她捏紧他的领子往外拽,手指在他纽扣上胡乱摸着,嗓音如低喃地轻轻唱着:“小姐,和你那答儿说话去。”
  周时放忍着没动,眸色暗沉。
  扣子被她扯开,衣服解开,露出韶光,修长的手臂搂紧他的脖子,贴着他低低唱着:“那边去?”
  她的手沿着敞开的衣服往里面摸着,轻笑道:“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醉酒脸上的红晕在光下绯红,看得人按耐不住想低头浅尝,周时放忍了又忍,在她的手即将摸到不能再往下探时,伸手捉住,眸光灼灼,“你知道你在唱什么吗?”
  钟瑜眨了眨眼,不明其意,“就是杜丽娘的《牡丹亭》啊。”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头亲了亲,嗓音暗哑到让人心颤,“那你知道,游园惊梦,讲的是什么事?”
  不等她回应,周时放踢掉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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