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那颗暗元素球被压缩到了一定程度时，艾泽感觉到一丝熟悉感——黑球所在的位置就像是从内部开了一个口一样，暗元素球倏地就被吸到了那个口子里面！
艾泽有些惊诧地瞪大眼，这是空间扭曲！半个多月前在他巢穴里钻到他体内的那个黑色不知名物体，就是从这样空间裂口里掉出来的！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希瑞尔的做法。
确实如他所教导的那样，他用精神力压迫汇聚成球状的暗元素，使它们的活动空间不断变小，打个比方，原本能够融洽相处的暗元素因为存在空间的缩小而开始彼此摩擦，最终因为这种摩擦越发激烈而导致空间的不稳定，从而撕裂出空间罅隙。
希瑞尔引导他撕裂的空间裂痕并不大——它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几乎只有一条线一般细。
然而，不同空间之间的规则并不会因为裂缝的大小而有所改变，随着暗元素球被吸进去之后，艾泽刚刚扫起来堆在边上的垃圾堆也开始被吸入了这道空间裂痕之中。
“世界的规则是会自我修复的，从本质上来说，这样的空间裂痕是不允许存在的，如果没有特别为它制定平衡规则的话，像这样的空间裂痕很快就会被世界的规则修复，你瞧，已经开始了。”
艾泽一边听着希瑞尔的话，一边看着他们才刚刚撕开没几秒的空间罅隙逐渐缩短，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不复存在的垃圾堆证明了曾经出现过的空间裂痕——所有垃圾都已经完全被吸到了别的空间去了。
很好很强大！
但是为什么分解的表现形式是压缩？
艾泽把他的疑问提出来之后，希瑞尔却像是已经失去了继续教他的耐心一样，非常随意地给了一个感觉不太靠谱的回答：“分解的形式有很多，压缩只是其中的一种——也是我个人的最爱，破坏原本的魔法结构，并且从本质上肢解对手的魔法，难道你不觉得是令人异常愉悦的一件事吗？”
希瑞尔说完，他眯着眼，视线又绕着艾泽转了一圈，然后在下一秒突然发难！
他一直托着艾泽手背的手心忽然上移，贴着小臂一路滑到肘部以上，紧紧地一扣艾泽的手臂，抓着艾泽就往他怀里一拽！
艾泽吓了一跳，短促地“啊”了一声之后整个人都扑到了希瑞尔怀里。
这位才做了几分钟良心导师的暗元素师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但是他在做的事情却和他这种凛人的姿态毫不相干——希瑞尔几乎是把艾泽扣在怀里，右手抚上了艾泽的背部，隔着布料艾泽都能感受到希瑞尔那不太正常的微烫体温。
还没等艾泽把自己从希瑞尔的怀里推出来，耳边极近的地方就卷过来一股极热的气流：“让我看看，你的神徽在哪儿？”
凑、凑在别人耳朵边上说什么话！要死啊！
以及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在艾泽背部游移的温度几乎可以用烫人来形容，艾泽又是惊吓又是紧张，一心急就爆了粗：“我去年买了个表你干什么！麻利地给我放手！”
希瑞尔才不管他嚷嚷什么，扣着艾泽的手就跟一圈铁似的根本撼动不了，艾泽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就在这人开始动手动脚之后没几秒，就听他轻飘飘地甩出来三个字：“……找到了。”
希瑞尔的力气大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脆皮职业，他完全是想干嘛就干嘛，艾泽在他手里就跟个布娃娃似的随他摆弄——某二货还没来得及发飙呢就被他翻了个面压到了实验桌上。
“卧槽干嘛呢干嘛呢！耍什么流氓！！！”艾泽单手撑着桌子拧着身体，希瑞尔突然发难还对他上下其手什么的让他异常地愤怒，这哪有头一天见面就仗着自己是导师了不起做这种失礼的事的？他大怒之下一伸手就想给这货来个万丝穿心毒液射脸什么的，可是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来呢，就听希瑞尔的嘴里出其不意地吐出了另一种语言——
龙语！
正儿八经的龙语！
艾泽立刻就傻眼了——
老子这尼玛是听到了什么！龙语魔法？？？希瑞尔是个龙族？！
这是中了福彩还是体育彩票为毛这种吊炸天的种族都能被他给碰上！？
艾泽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家伙的体温异于常人——难道说身为龙族所以体温普遍都那么高？？
只有几个字组成的短咒语瞬间就封住了艾泽的一切行动，那是龙族特有的封魔咒语，而艾泽这种身上没肌肉的男人在龙族的天生巨力之下毫无缚鸡之力，某二货感觉异常屈辱，就跟待宰的鸡似的被希瑞尔把身体又翻了回去。
龙族的暴脾气注定了希瑞尔的耐心不会太好，他三番两次提起冥神眷属的事，艾泽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否认的态度让希瑞尔在这一次直接来硬的，他抓住艾泽的衣服随便一扯，就听“嘶拉”一声，艾泽的衣摆就被扯裂了一大半。
希瑞尔扣着艾泽的后颈压制着他的所有行动，指尖的热度欺上了艾泽后腰侧面的黑色图腾处。
希瑞尔发出了一声轻笑：“‘他’居然把这个能力给了你？……哈！有意思。”希瑞尔说完就松了手，施放在艾泽身上的龙语魔法也在同一时间解开。这位龙族暗元素师微弯着眉眼，似乎心情很好地退了一步，站到了一个不会令艾泽产生抵触感的位置，再一次把双手拢到了宽大的袖管中：“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坏人。”
看着因为怒气和羞耻而憋得满脸通红的艾泽把残破的衣摆拽到手里反手去遮后腰暴露出来的冥神神徽，希瑞尔一勾薄唇：“虽然有点晚——请让我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我是希瑞尔，冥神的神侍。”
他顿了顿，笑吟吟地又接了一句：“我看我还是先给你找件衣服换上吧。”
于是那一天，艾泽是穿着希瑞尔的黑色法袍回去的。
☆、39
039.神侍
奥拉克帝国有两位王子殿下。
与几乎所有小说中的王子殿下一样,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获得了国民们的爱戴与尊敬,随着两位王子长大成人,帝国内的未婚姑娘们也开始春心萌动了起来。
然而，大多数姑娘们的目标都直指大王子殿下,也就是双生兄弟中的哥哥，西蒙·赫斯特。
原因无他——两位王子殿下虽然天天都生活在一起，可在他们长大之后，一个成为了皇家骑士团的一员，另一个则背负了光明神眷属的身份做了一名剑士，两人选了不同的路,这也注定了他们为人处事的风格都向着两个方向发展而去。
帝国的未婚姑娘们绝对不会忘记在两位王子殿下的成年仪式上看见的一黑一白截然不同的两个身影。
那一天，大王子殿下一身黑色的礼服,领口也不系紧,微敞的领口能让人看见一小片小麦色的皮肤，朝着人民挥手示意时脸上意气风发，嘴角的一抹笑带着若有若无的邪气，让在场的姑娘们看得脸红心跳根本停不下来。
二王子殿下则是一身禁欲的白，与身边的兄长有所不同的是他那一丝不苟的装扮，他的手轻搭在装饰用的佩剑剑柄上，温和而含蓄的微笑在自家兄长那夺人眼球的表现反衬之下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从那一天起，两兄弟算是正式地在国民面前露了脸，也就是这一天开始，西蒙荣登“帝国内最想嫁给他榜”的榜首。（——出自《国民男神时报》第0527期特辑之lt王室篇gt）
而大王子殿下接下来在帝国内各种风流韵事的传闻也算是坐实了他在成年仪式上获得的评价，只是抵不过西蒙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又总是这么个坏心的调调，导致了帝国内的姑娘们对他的青睐是有增无减——无论在哪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都能适用。
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帝国的大王子，想想看吧，万一要是入了大王子的眼，而他将来又脱颖而出即位做了国君的话……大王子殿下和军部的关系更紧密一些，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西蒙乐得享受这些找上门来的艳福，但他分寸拿捏得好，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有出过事，反而给他捣鼓出了一个不算坏的评价。
有这么一个邪魅酷霸拽的兄长，拜伦这个二王子的压力倒是并不大。
和习惯于处处留情的西蒙不一样，从小到大都一门心思放在剑术和各类国务学习上的拜伦对自己的私生活极其自律，这种自律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已经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即便是在帝国国君和王后的有意引导之下，这位王子殿下依然不为所动，二十多年来愣是把不近女色的名头给坐得稳稳的。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帝国的国民都知道了一件事——
他们尊敬爱戴的二王子殿下，有着犹如患有洁癖症的感情观。
再加上他那个光明神眷属的身份，几乎全帝国的民众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的这位二王子殿下该不会是打算投身教会，将一生献给光明神吧？
然而，这个已经在帝国国民心中存在多年的疑虑，终于在某一天被一个传闻打破了！
据说，有人在二王子殿下的私邸门口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黑发少女，少女披着一头长发，白净秀丽的脸上似乎浮着红晕，半掩在披散的黑发之后。少女的身份据说是二王子殿下从边境的山岳之城阿格拉带回来的平民，因为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所以二王子殿下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咳咳，就把人家带回王城来，藏在了私邸之中。
因为看到的人不止一个，并且每一个人的口径几乎都相一致，再者这些说辞实在符合国民们对王族成员的八卦之心——即使今天传出这种传闻的是大王子西蒙，民众的反应也不会有太大改变，真要说起来的话，可能心碎的姑娘们会更多一些吧。
一时间，王城内因为二王子殿下这个金屋藏娇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没多久就惊动了帝国的国君和王后——对这个多年来感情生活都是一片空白的小儿子，这两位上位者忧心却又一筹莫展，乍听拜伦藏了一位大美人在私邸中的传闻，两人眼前一亮，在对视一眼之后彼此都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拥有一段此生难忘的经历的艾泽同样在为了满城的奇怪流言而苦恼着。
他不过是去上了一节魔法课！
突然多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龙族暗元素师自称什么冥神神侍也就算了！被这家伙强硬地撕了衣服吃了豆腐略过不提姑且也可以！
但是为毛会冒出拜伦金屋藏娇这样的流言——关键那个“娇”还tnnd居然是他？？？
瞧瞧嘛！黑色长发、黑色长裙（其实是法袍！）以及脸上的红晕（这个是因为在路上回想先前的遭遇而被气红的！）什么的，这些都符合他的外表特征！撇开别的不说，试问拜伦这屋子里还有谁有黑头发！
只、有、他！
艾泽咬牙切齿地忍住了胸口碎大石的冲动——他可是个大老爷们好不好！
他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他下马车进屋的时候四周围街道上明明是一个人都没有的，但为毛就是被人看见了还不止一个人！这么奇葩的小辫子被揪着什么的小伙伴们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简直靠了！
艾泽对此感到森森的蛋疼。
其实他也不想穿着希瑞尔的衣服回来，可是那家伙身为龙族完全就是一身怪力，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忌讳。艾泽也是在看见自己衣服被人家随手一撕就报废了之后，才意识到在先前和希瑞尔的那些肢体接触之上，这头暴脾气的龙对他是有多小心翼翼了。
说到这里，艾泽就想起这个自称是冥神神侍的家伙来。
艾泽完全没有听说过什么神侍——这也正常，原著里的故事线根本就没有设计这一部分，就和他到这个世界来之后遇到什么炼金协会啊、看到的帝国建国后的详细历史什么的，都是原著里没有说那么细致，甚至完全没有提到过的部分。
想起当时在希瑞尔家里，被那头暴脾气的龙带到三楼去换衣服时艾泽就有点气结。
希瑞尔那时刚做了他所谓正式的自我介绍之后，立刻就拉着他朝楼上走，吓得艾泽抓着残损了的衣服下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说伊薇特还在二楼看书呢！这么跑上去被她看见那还能得了？？
可艾泽完全拧不过龙族的巨力，就这么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拽上了二楼，跨上楼梯口就立刻正面迎上了伊薇特！然而伊薇特却窝在小厅里一侧的靠背长软椅一侧认真地看着书，边上还有一只人形傀儡在不断地给她搬书过来，艾泽被希瑞尔扯着走得跌跌撞撞这样大的动静她居然也视若无睹……
在一个元素师家里呆着，脑筋也往魔法层面动，艾泽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伊薇特这是看不见他们啊？他立刻反手扯了希瑞尔问：“你做了什么？”
希瑞尔轻描淡写扫他一眼：“她又是哪根葱，有资格看我？我设了结界，她在那里面看不见也听不见的。”语气又是不屑又是倨傲。
言下之意似乎是早就给她设了结界不让她发现什么，也就意味着希瑞尔一早就打算好要把伊薇特支开，从而对他做点什么，譬如验证他是冥神眷属、寻找冥神神徽的事情。
说起来，龙族这样高傲的生物绝对是不屑于与人族呆在一起的，像希瑞尔这种居然有一个暗元素师的身份还呆在人类国家的王城讨生活？他脑子里塞了翔吧？很显然希瑞尔这样的龙族绝对能算得上是异类了，对此，艾泽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希瑞尔把他拉上了三楼。
艾泽在上了三楼之后就明白过来他这个家的格局了：一楼是实验室，二楼是书库，三楼则是起居室。元素师的生活本来就非常奢靡，再加上希瑞尔还是头龙，他没有在一楼、二楼这种可能会让人涉足的地方体现出他身为龙族的品位，而是选择了在三楼起居室捣腾出了他非常喜欢的风格——
整个起居室里亮晃晃的非常扎眼，放眼望去尽是黑色和金色的搭配，又是奢华又是耀眼，艾泽所能够看见的一切几乎都是金灿灿的，就和龙族最爱在巢穴内堆满金银珠宝玉石的传闻根本没有两样。
某二货几乎第一眼扫过去就被闪瞎了眼，“嗷”了一声：“你这房间是怎么回事！搞成这样怎么住！”
希瑞尔的品位遭抨击，立刻就不高兴地一沉脸：“你想要还没有呢。”
艾泽当即就蔫了。
希瑞尔把他拽到了里面的卧房，拉开柜子让他挑一件衣服去替换。
艾泽伸长了脖子扭头看自己的屁股——希瑞尔那一下力道一点也不轻，衣服被撕开了好长的一条口，他身为男人倒不是不能这么回去，就是动作起来后腰右侧的那个黑色图腾若隐若现的根本遮不住，艾泽皮肤白，更显得身上一抹黑的格外显眼，拜伦又是叮嘱过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冥神的徽记，于是也只好耷拉着脑袋去看希瑞尔的衣柜。
衣柜里一排各式各样的黑色法袍，乌压压的一片，他再怎么挑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男人选衣服换衣服根本没那么多讲究，艾泽随手抓了一件出来就把黑袍搁在一边的椅背上，然后开始脱衣服，边脱边打听情报：“那个，希瑞尔，冥神神侍是怎么回事？”关于神祇的眷属拜伦多少都有给他讲一些，如果有冥神神侍这样的存在，拜伦不可能一个字都没提过……该不会是希瑞尔这家伙在瞎说骗他吧？
不得不说艾泽这回是想岔了，冥神不比光明神，在整个大陆上都备受爱戴，这位神祇从来都是个懒散的上位者，有很多地方都和别的神祇不太一样，包括在人界的得力下属也和别的神祇有所不同。
希瑞尔微微偏着头去看脱了衣服秀出一整个白皙背脊的艾泽，上挑的黑色眼睛里清明一片，视线落在了艾泽后腰处的那个张牙舞爪的徽记上。
“哼。我就跟你直说吧，冥神就是个懒货！”
明明在问冥神神侍是怎么回事，却得来了这么一句隐含着怒气的抱怨，艾泽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由自主地愣着回头去看希瑞尔。
希瑞尔确实是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他抱怨了一句便没再继续发牢骚，可是接下来说出的话也相去不远：“那个懒货身为一个神却在人族中没几个信徒！撇开我们黑龙一支和那些毫无用处的黑暗生物，在人族就没几个信徒！别的神祇都有各自的教条各自拥护的信徒，偏偏冥神连个让人参拜的地方都没有。”
这位一天变n个样子的暴躁龙族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堆，发泄了点怨气之后往暗金色的大床上一坐：“教会你知道的，那里是光明神的据地，有人类为光明神设立的祭坛，天天供着让信徒们参拜、祈福祈愿，也有大主教坐镇，指引着光明神在人间界的信徒们。真要严格说起来，冥神的神侍就和教会里的大主教是差不多地位，专门负责指引在人间界的冥神信徒的。”
听世界设定什么的艾泽是最喜欢的了，希瑞尔这一长段明着解释说明暗着挖苦光明神的话说下来，艾泽连长袍也没有穿，听得是津津有味：“那你身上也有我这样的神徽吗？”他指了指后腰的那个黑色图腾，“不然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虽然是这么问的，不过艾泽话语里根本就没有不信的意思，反倒像是在和希瑞尔开玩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