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农历新年即将到来，方乐景也终于有了三天假期，冒雪发着低烧回家，整个人都被裹在圆滚滚的羽绒服里。
  “怎么回事。”好几个月没见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却病怏怏的，boss果然就怒了。
  “没事，已经打过针了。”方乐景丢下行李箱，把羽绒服脱在一边，无精打采道，“我睡一会就好。”
  严凯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真去过医院了？”
  “嗯，冯褚上飞机前带我去的。”方乐景打呵欠，困。
  捏捏怀里明显瘦了一圈的人，严凯心情妥妥不爽，不过还是没多说什么，抱进浴缸洗了个澡后，又看着吃了小半碗稀饭，然后就塞进了被子里，“睡吧。”
  “晚安。”方乐景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把大半张脸都缩进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乐乐。”沈含欢快打电话过来。
  “乐乐生病了，正在休息。”严凯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沈嘟嘟严肃道，“我打错了。”
  严凯失笑，“谢谢。”
  “啊？”沈嘟嘟受惊，“谢我做什么。”
  “听乐乐说是你帮他多跑了三场宣传，所以他才能有时间休息。”严凯道，“谢谢，”
  “不用啦，小事情。”沈含有些不好意思。
  “等乐乐睡醒之后，我会提醒他给你回电话。”严凯道。
  “谢谢严总。”沈嘟嘟挂掉电话，然后就开始欢快扭动，并且围着床跑圈。
  居然被boss连说了两次谢谢，这真是非常值得撒花庆祝！
  杨希坐在床上，有些头疼看着他。
  要不要找个医生查查多动症啊。
  作为安斯艾尔首部和中国籍演员合作的电影，《the sunset》在国内的关注度从拍摄开始就一直居高不下，话题度也远远高于其余同期上映的影片。
  坦白来说，这种基调沉重的社会题材电影并不好拍，也不容易讨喜，所以在正式上映之前，其实所有剧组人员和投资方都是捏了把汗。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这份担心其实并不必要。
  作为资深电影迷，大导演的片子显然不会错过；而有些年长的观众，也愿意掏钱去看一部有内涵的电影；至于年纪不大的年轻观众，尤其是年轻小女生，去电影院的初衷则是完完全全为了看方乐景和沈含——内容深沉没关系，涵义看不明白没关系，有我家乐乐和嘟嘟就好。
  这个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彪悍。
  意大利小镇上，弟弟抱着画板在前面蹦蹦跳跳，哥哥在他后面抱着购物纸袋，正在笑着跟他说话，两个人看上去都是阳光又青春，像是从未踏入过阴影一般。
  而有了开头的温暖色调做对比，也就越发显得影片中那些黑暗的角落有多残忍。所有的幸福都因为一桩离奇凶杀案戛然而止，哥哥被警察赶出大门，弟弟被一堆囚犯按在地上肆意凌|辱，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原本单纯清澈的双眼也逐渐被绝望所占据，眼泪一滴一滴和灰尘融在一起，几所能让观众都摒住呼吸。
  影片结尾，安斯艾尔出人意料多加了一个彩蛋。十年之后，弟弟收到了顶级画展的邀请函，于是高高兴兴跑回家。安静的小木屋里，有一个人正面向窗户坐在椅子上看书，全身洒满阳光，只有一个虚幻光影，所以分不清到底是谁。
  在轻浅的音乐声里，影片正式落幕。放映厅灯光响起，每个观众都眼含泪光——包括之前本来只准备刷颜值的小粉丝。
  电影在国内大获成功，国际影坛亦是多有赞扬。而方乐景和沈含也借此正式跃居国内一线男艺人的行列，所有媒体和观众都在猜测，两人到底会不会因此抱回国际大奖。
  沈嘟嘟很欢快，飞扑杨先生要奖励。
  方乐景躺在被窝里，睡到天昏地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叫起来。
  “没睡醒。”方乐景打呵欠，试图再次躺回去。
  “你到底几天没睡觉了？”严凯头疼。
  “没多久，五六天。”方乐景迷迷糊糊回家。
  严凯怒道，“五六天还叫没多久？！”
  “嗯。”方乐景还是闭着眼睛。
  严凯无奈捏住他的鼻子，“听话，再睡要饿昏过去了。”
  方乐景不甘不愿，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看他。
  “放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回来就又病又蔫。”严凯拍拍他的脸，“不许再拍电影了，帮你换个工作。”
  “好。”方乐景笑，使劲伸了个懒腰，“腰酸。”
  “幸好不发烧了。”严凯摸摸他的额头，“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
  “不用，我再睡一晚就会好了。”方乐景道，“现在全剧组的拍摄计划都是按照我的档期，要是有变化，大家就得一起变了。”
  “就不怕自己昏过去？”严凯帮他放好拖鞋。
  “我有分寸的。”方乐景坐在床边，“而且就快拍完了，还剩最后几个镜头。”
  “然后拍完就乖乖回家？”严凯问。
  “大概不能。”方乐景道，“《the sunset》的宣传期还远没结束，况且还有专访和广告。
  严凯：……
  “看什么。”方乐景双手把他的脸挤变形，“这是公司的安排，你可以去和我的老板决斗。”
  严凯道，“左手和右手打？”
  方乐景严肃点头。
  “哪只手代表公司？”严凯很干脆，“我去直接剁掉。”
  方乐景失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不闹了。”
  严凯把人抱紧，使劲亲了一下。
  “其实也不怎么累，而且大家都很照顾我。”方乐景靠在他怀里，“不用担心。”
  “有什么事都告诉我，不要自己扛着。”严凯道，“放心，我只会在合理的前提下帮你调整工作，不会假公济私，也不会给你太多特殊待遇。”
  “嗯。”方乐景站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昨天公司还在开会讨论，说你很有可能会因为这部电影拿奖。”严凯道，“所以才会相应增加宣传。”
  “万一拿不到呢？”方乐景咬着排骨看他，“我心里没底。”
  “拿不到就拿不到，有什么关系。”严凯道，“实在不行，我帮你自制一个巨无霸大奖杯，我们在家颁奖。”真是不能更有想法。
  方乐景：……
  我分明就是在很严肃的讨论问题。
  “《the sunset》不行还《有平洛事件》，《平洛事件》不行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电影，又不是这辈子只拍这几部。”严凯捏捏他的脸，“公司紧张媒体紧张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当然。”方乐景想了想，“因为我要给你名分。”
  “我不着急要名分。”严凯失笑，喂了他一勺青菜，“现在这样挺好。”
  但是我着急。
  方乐景默默喝汤。
  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自从《the sunset》上映以来，不管是媒体和观众，对自己的关注度都是前所未有的高，甚至超过了当初接拍《心刺》时的第一次亮相。不说别的，就连家门口蹲着的狗仔也几乎翻了一倍。虽然已经足够小心，但总觉得下一刻这份恋情就要被公诸于众——当然两人原本也没打算要隐瞒一辈子，但是既然要公开，还是更想经由自己向所有人承认，而不是被狗仔拍到后再坦白。
  所以才会更想拿奖。
  “吃饭不准发呆。”严凯捏捏他的鼻子，“要喝到眼睛里去了。”
  “……”方乐景回神。
  “再这么神思恍惚下去，我不放你回剧组了。”严凯头疼。
  方乐景道，“偶尔发呆是人之常情。”
  “又是沈含教你的吧？”严凯哭笑不得。
  方乐景吃惊，“一听就能听出来？”
  “这种没有道理又一本正经的句子，也只有他能说出来。”严凯道，“完全不是你的风格。”
  “阿嚏！”沈嘟嘟打喷嚏。
  “冷？”杨希一边开车一边道，“后座有毯子，盖到腿上吧。”
  “不冷，就是鼻子痒痒。”沈含有点激动，“伯父真的不凶吗？”
  “完全不凶。”杨希道，“我大哥人也不错，所以不用担心。”
  沈嘟嘟开心又兴奋，见家长神马的，拜年神马的。
  其实按照杨希的脾气，也不怎么想这么正式地带他回家，只想将来公开关系后一起吃个饭，只是最终还是没拗过沈含。
  约见面的地方是一个私人菜馆，由于两人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开关系，杨希其余的弟弟妹妹年纪又都太小，所以并没有带过来，只有爸爸和大哥在。
  “我看上去怎么样？”下车之前，沈含又扒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发型。
  “你看上去很好。”杨希亲亲他，“不用紧张。”
  “我当然紧张。”沈含从他衣兜里摸出巧克力，咬一口冷静一下。
  “可以进去了？”杨希问。
  “嗯。”沈含深呼吸，甚至还握起了拳头。
  杨希被他的样子搞到哭笑不得，一手拉着人一手拎着东西，上电梯直接去了包间。
  “来了。”杨希的大哥赵岗先站起来，笑道，“爸刚才还在说，怎么一直不见人。”
  “路上有点堵车。”杨希把东西放在墙角，“含含带的礼物。”
  “伯父好，大哥好。”沈嘟嘟简直不能更加乖巧。
  由于之前已经被打过预防针，所以老爷子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他对这个二儿子向来就是充满愧疚，也自觉没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的生活，再加上有大儿子从中协调，倒是很爽快就接受了沈含。
  “我昨天还陪着爸去看了含含的电影。”赵岗笑着帮两人倒水，“真的很不错。”
  “是吗？”沈嘟嘟受宠若惊。
  “你演得很好。”赵爸爸也觉得应该找点话题，“尤其开头是画画的镜头，让人感觉很舒服。你真的会画画？”
  “是啊我会。”沈嘟嘟回答飞快——虽然现在还不会，但是完全可以去学！
  杨希只好端着茶杯喝水。
  “我也喜欢国画，将来有时间可以聊一下。”赵爸爸道。
  “好啊！”沈含继续点头，看上去非常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