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祁骁轻笑,转头看向何宏洛:“此等机密,孤不拼死瞒着,难道要在阵前大声嚷嚷出来?何大人,你疯了不成?我们当时离岭南不足三百里!若一个不小心让西夷之人知道机密已泄,他们当即派人杀了百刃一行人,到时候……岭南就真的到西夷人手里了!”
祁骁看向皇帝:“若不是为了掩藏消息,臣当即就想陪世子一同杀到岭南去了!只是一则想到不可随意插手岭南之事,免得来日让皇上难做,二则想着……此番到底是东陵一氏的家事,贸然帮扶,不免日后留下话柄,所以才没再多事。”
祁骁转头问到何宏洛脸上来:“我若是私心放走百刃,为何我不同他一起杀回去呢?”
何宏洛哑然,呐呐道:“臣……臣手里还有一千兵呢,你自知打不过我……”
“何大人慎言!”御史台张御史断喝道,“大殿之上,简直是胡搅蛮缠,这话是你能对太子说的?!”
何宏洛连忙埋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祁骁继续道:“这密信,从纸张,到墨痕,到笔迹,都是证据,若有人不信,自可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彻查,看我是不是说谎!臣将百刃放回,是因为他能匡扶大义,入主岭南,划清同西夷的界限,如此才能免去大祸!如今过去十日有余,是是还是非,来日自有定论!”
祁骁跪了下来,冷声道:“此番臣虽问心无愧,但先斩后奏,臣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周德怡犹豫了下出列道:“皇上,太子虽莽撞了些,但到底是事出有因,望皇上三思。”,周德怡在南边待了大半辈子,没人比他更清楚西夷和岭南联起手来会是多大的威胁。
不少老臣也出列为祁骁求情,慢慢的,殿中竟跪了一片,皇帝心中虽半信半疑,但这个当口上却万万不能再重责他了,且皇帝心里如今慌得很,方才福海禄已经将那密信拿去偏殿找人看过了,确确实实没有半分不对,皇帝平生最怕动武,这会儿已经在暗暗希望,希望百刃顺利继位,如此自己稍加惩处,也就罢了,只要别真闹得打起来就行……
皇帝看向祁骁,他不敢动兵,不单是因为他不善此道,手下也没有可放心的大将,还有就是……皇帝怕的是皇城空虚,让祁骁得了空子,直接篡了位,还有就是怕军中将士犹记得当年武帝的好处,大战之后拥兵不返,兵谏自己传位给祁骁!
而且……祁骁会真的为了百刃,甘愿冒这么大的险么?
皇帝不信。
眼看着殿中众人几乎全跪下来给祁骁求情了,皇帝无法,只得摆摆手道:“罢!先将太子软禁于太子府,剩下的容后再议!”
何宏洛跌坐在地,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吗?祁骁几句话就给自己翻了案,还顺带着洗清了百刃的出逃之罪?他们……竟成了有功之人了?
祁骁余光扫向何宏洛,心中冷笑,当年武帝北征狄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从没打过一次没准备的仗,而战神武帝的儿子,祁骁有过之无不及。
至于那封早在皇城时就制好的密信,祁骁心中淡淡一笑,他自信没人能从中找出岔子来,有本事,他们就自己去找西夷王对峙吧。
☆、第八十七章
太子府中,五步一岗,十步一亭,正院大门,东西角门各有精兵把守,整个府邸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祁骁无召不得外出,索性就终日在内书房中品茶赏花。
外仪门下,敦肃长公主扶着婆子下了马车,冷冷的看着眼前层层禁卫,冷声道:“本宫倒不知自己最近犯了什么大错惹怒了皇帝,哪儿也去不得了,去哪儿也让你们守着,让你们拦着,敢是皇上嫌恶了本宫,故意总让本宫难堪不成?”
侍卫统领叫苦不迭,敢这么排揎皇帝的,普天下也就只有这位长公主殿下了,因上次在乾清宫侧门他拦了敦肃长公主一次,皇帝为了顾全敦肃长公主面子,事后安抚敦肃长公主时劈头盖脸的将他大骂了一顿,他知道皇帝是故意拿他做筏子给敦肃长公主看,也就没当回事,谁知刚过了半月,自己又遇见了这事。
侍卫统领上前行礼,挤出笑脸道:“长公主殿下息怒,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皇上亲口说的,没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太子府,这个不是对着长公主殿下,别人来,也是一样的,说起来要不是殿下您,咱们都不敢让进大门呢,能进来这外仪门,属下已经是违例了。”
敦肃长公主冷笑:“这么说本宫还得谢你了?哼,不必说这些好听的糊弄本宫!你放心,本宫不是岭南的暗庄,也不是那西夷的探子!本宫只是来看看我那不遵法纪的侄儿,是不是自愧难当,畏罪自杀了!”
侍卫统领叫苦不迭,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息怒,皇上虽说是软禁了太子,但也是为了护得太子周全啊,如今这府邸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太子殿下定然是半分岔子也出不了的。”
敦肃长公主看着侍卫统领冷声道:“你当真是不让本宫进去了?”
侍卫统领不敢接话,敦肃长公主连连冷笑:“好好,我就知道,如今本宫是遭了厌恶的人了,皇上心里烦本宫,哪里也不让本宫去,太子也腻歪了我,不听我的教导,故意将天捅破,惹出这滔天大祸来,好躲起来不用再见本宫,好!本宫自己明白!”
侍卫统领吃逼不过,连连赔笑:“殿下这是说什么呢,谁不知……”
“不必说这些虚话!”敦肃长公主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女官,朗声道,“将东西拿来!”
跟在后面的一女官将一锦匣捧了上来,敦肃长公主将锦匣打开,只见里面铺着一层明黄绸缎,缎子上卧着一根赤红鞭子,敦肃长公主摸了摸这鞭子,摇头慢慢道:“这是本宫今早去太庙,亲自跟祖宗请来的家法,皇上仁慈,只是软禁了那孽障,本宫却不能坐视不理,由着这孽障胡来!”
敦肃长公主转头看向侍卫统领,沉声道:“这是我祁家家事,于尔等无关,统领大人……这可是老祖宗的家法,你也要拦?”
侍卫统领被敦肃长公主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哑然道:“属下,属下……自然不敢,只是……敢问殿下,这……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敦肃长公主带着众女官进了外仪门,上了石阶走了几步后转身,居高临下:“不知,所以本宫还要劳烦统领大人,马上去回报皇上,告诉他,太子这次先斩后奏,犯下大错,惹得皇上动怒,实为不忠不孝,本宫今天就要打死了他!跟皇上说,让他不必多管!横竖皇上不是只有这一个皇子,将来能继位的,多得很呢!”
敦肃长公主说罢转身就走,侍卫统领惊恐不已,连忙派人进宫去了。
内书房中,祁骁听闻外面闹了起来,连忙放下书本走了出来,刚出内院就看见了敦肃长公主一行人,祁骁一笑:“姑母怎么来了?”
敦肃长公主连连冷笑:“好啊,好一个皇太子!好一个英武的大将军!你如今是长了本事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文钰私通西夷王,这是多大的事!你向天借胆,竟敢私自下决定!”
祁骁眉头微蹙,随即释怀一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敦肃长公主大怒:“好!说得好的!本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来人!给本宫摘了他的九龙金冠,脱了他的蟠龙衣袍!本宫今天也要的不遵军令一次了,等本宫打死了这业障,打死之后,本宫自己去太庙向列祖列宗请罪!”
众人面面相觑,敦肃长公主断喝:“你们傻了?本宫的话也不听了?!”
众人无法,只得上前脱了祁骁衣袍,祁骁由着众人动作,不多时就让人去了衣冠,只剩一条玄色倭缎裤,众人呐呐,看向敦肃长公主,敦肃长公主厉声道:“等什么?!将他的手绑起来!吊在这树上!给本宫抽!”
众人无法,只得依命照做,里面江德清本亲自烹茶要送与敦肃长公主来的,赶到内院来一看情形一下子跌了茶盏,踉跄着跑来跪下求道:“长公主息怒!太子还年轻,容易糊涂,公主是长辈,教导他就是了,何以动家法啊?!”
敦肃长公主一甩手:“他年轻?!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他什么道理不明白?明明什么都懂,偏偏要犯下这大错,岂不是故意?!皇上仁厚,好意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他呢?你可见他有半分愧悔之心?今天本宫就要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江德清老泪纵横,叩头不已,哀哀求道:“公主!老奴伺候了太子二十年啊!太子有什么错处,都是老奴侍奉不到的缘故,如今公主硬要责打他,不如改打老奴!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没伺候好太子……”
敦肃长公主硬着脖子道:“主子犯错,下人受罚,这是宫里的规矩,但在本宫这,犯了错就得自己挨鞭子,才能让他受着教训!公公莫僭越,这老祖宗的家法,不是谁都能受的!”
江德清连连叩头:“老奴知道,老奴知道,公主不看老奴兢兢业业伺候了这二十年的情谊,只看,只看……”,院子中并无外人,江德清也不再避讳,哽咽道:“只看他那早逝的父皇和母后的面上!饶了太子这一次吧!”
此言一出敦肃长公主瞬间滚下泪来,再看祁骁,祁骁也红了眼眶,敦肃长公主偏过头,江德清见敦肃长公主心软了,连忙哭道:“公主……多少年过去了,旁人忘了那两位,公主也忘了不成?!公主好狠心,如何下得去手啊?”
敦肃长公主竭力压下心头大痛,半晌哽咽道:“本宫没忘!本宫都记得……孝贤皇后走前,拉着本宫的手……让本宫将骁儿当做自己的孩子,她说……不求他将来同他父皇一样成为盛世明君,不求他同他父皇一样征讨四海,守土开疆,只求他平安喜乐……”
“孝贤皇后的话,本宫言犹在耳,若有一丝不到之处,本宫何处安身立命?!”敦肃长公主转头看向江德清,嘶声道:“但你看看他!天大的篓子,他骗要去捅!现在还这样没心没肺,本宫岂能不罚他?!不必多言,今天就是皇上来了本宫也不会听的!”
敦肃长公主狠下心来,对执鞭的下人厉声道:“等什么?给本宫往死里抽!”
下人无法,只得动手,一扬手,“啪”的一声,祁骁劲瘦紧实的胸膛上瞬间多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江德清像是被老鹰抓去了小崽的老母鸡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扑到祁骁身上替他挡着,江德清连连告饶,大哭道:“老奴命贱!公主还是打老奴吧!”
祁骁双目通红,低下头轻声安慰:“公公,让开吧,我并不疼……”
江德清摇头,转头跪下来不住磕头:“公主饶了太子吧……您看着他没事人一般,他心里的苦处,谁能知道?公主不知道,太子自打回来后,一直没进过寝殿,只宿在内书房,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只是怔怔的出神,别人不懂,老奴懂得!物是人非啊……太子心里苦着呢,放走世子,他也不愿意啊……”
祁骁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公公年纪大了,经不起大喜大悲,来人……送公公回房。”,下人不敢不从,连忙拉着告饶不已的江德清下去了。
敦肃长公主擦了擦眼泪,狠下心肠道:“接着给本宫打!狠狠的打!”
☆、第八十八章
宫中,皇帝失笑:“你说什么?敦肃长公主在责打太子?你失心疯了?”
侍卫统领有苦说不出,连声道:“皇上明鉴,臣说的句句属实!敦肃长公主亲自去太庙请了家法,带着许多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那可是太祖当年打天下的鞭子啊,臣实在不敢硬拦,就……让长公主进去了。”
皇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敦肃会打祁骁?滑天下之大稽!往常祁骁就是掉了个头发丝儿敦肃长公主都要担惊受怕好几天,现在竟会对祁骁动家法?她也疯了?
皇上正疑虑着,外面福海禄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躬身道:“皇上,惠老王爷,淳老王爷,还有嘉庆郡王,富茂郡王求见。”
皇帝蹙眉:“他……他们一起来的?”
福海禄点点头,看了侍卫统领一眼,侍卫统领知意,先跪安了,等人下去了福海禄才道:“皇上,今早敦肃长公主去了太庙,她……可是嫡长公主啊,守太庙的柏侯爷不敢逆着她的意思,就真让长公主将家法取出来了,这还不算,长公主她……”
“谁知长公主没直接去太子府,而是转而去了这几位年老有德的老王爷府上,向众人请罪,说自己没将太子教导好,才酿成了今日之祸,长公主跟众位老王爷说,自己眼里不揉沙,今日若是真将太子打死了,就去太庙,一死以谢先帝,这……”
皇帝来了气,冷声斥道:“这是什么话!她要打就打,要死就死,将众位老王爷都惊动了算什么?!”
福海禄嗨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几位王爷颐养天年,久不闻世事,长公主实在不该……不该去闹啊,这还不算呢,长公主说了这话,几位老王爷岂有不劝的,但敦肃长公主一句也不听,只说,只说……”
皇帝横眉怒道:“说啊!”
福海禄小心的看了眼皇帝的神色,犹豫道:“还说……谁说也没用,她是不听的,长公主还反复跟几位王爷说了,不让王爷们来求皇上,这……”
皇帝一拍书案,大怒:“她是生怕他们不来呢!!”
不管如何生气,几位老王爷来了,皇帝还是得见,皇帝命福海禄将人迎进正殿,含笑道:“什么时竟劳动了诸位叔伯?福海禄!老人家怕冷,快给王爷们换大毛垫子!”
福海禄连忙招呼着,惠老王爷摆摆手道:“皇上不必麻烦了,我们几个老东西,也坐不长……”
淳老王爷走了这一路已经有些喘了,闻言点头道:“是,皇上,我们倚老卖老,也就不闹那套虚礼了!说正事……敦肃今天去太庙请了家法,皇上可知道?”
皇帝大吃了一惊:“家法?皇姐请家法做什么?”
富茂郡王摆手叹道:“还不是为了太子的事么,皇上,按理说,我们不该多嘴朝政上的事,只是如今闹成这样,连家法都动了,臣等身为宗室,就不得不说几句话了,岭南二公子暗通西夷之事,臣等也听说了,也都吓了一跳,这事儿……太子是有错,但事从权宜,太子虽独断了些,但到底也是被逼无法,若真的老老实实的差人回来问皇上的意思,怕是什么事都耽误了,此一则,也说得过去了。”
皇帝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一脸为难叹道:“王爷说的是,所以朕并未责罚太子,只是为了平息物议,将太子软禁了。”
淳老王爷已经有些老糊涂了,闻言蹙眉道:“可不是就是这软禁坏的事么,敦肃那爆碳脾气!抄起鞭子就去找太子了,太子让皇上软禁在府中,逃都没地儿逃去!”
惠老王爷摇头笑:“三哥……咱们不是说这个呢。”
淳老王爷费劲的撩起眼皮,迷迷瞪瞪道:“那说什么呢?不就是说太子的这事儿么,唉……皇上,去劝劝吧,再如何,你大哥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种,你还真让他死了不成?”
惠老王爷被一句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忐忑不已,自悔为何要来蹚这浑水,怕他再说出什么来,惠老王爷忙端起茶盏递给淳老王爷,连声道:“三哥,喝口茶吧,这茶可比你府上的好……”
淳老王爷点点头,接过来一饮而尽,捧着空茶盏连连摇头,不住叹息,惠老王爷转头看向皇帝,干笑一声道:“淳王已经老糊涂了,如今认人都难了,言语不慎,还请皇上海涵。”
皇帝青白着脸,勉强笑:“无妨,三叔伯说的也没错,皇姐那脾气,嗨……别说别人,朕都怕她。”
惠老王爷一辈子明哲保身,从不喜沾惹是非,今见皇帝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不肯在多坐,犹豫了下笑道:“那太子这事……”
皇帝摇头叹:“皇姐太过心硬了,来人!马上去太子府上,跟敦肃长公主说,朕说的,不许她再胡闹,太子身子好坏有关国祚,哪能轻动?!”
淳老王爷刚灌茶灌的狠了些,突然打了个嗝儿,迷糊道:“再跟太子说……让他下回挨打时记着躲,唉,几年没见骁小子了,越发傻了不成?老老实实让人打……”
皇帝袖口中拳头紧握,无法又补了一句:“太子如今也得着教训了,吩咐下去,不必再软禁,还有,去太医院传个治外伤最好的御医跟着去!万万要将太子看好了,骁儿有一点差池,别怪朕心狠!”
皇帝语气越发狠戾,惠老王爷知道皇帝是动怒了,他生怕被牵连,不敢再坐,扶起淳老王爷就告退了。
太子府内院中,祁骁身上鞭痕交错,竟无一块好皮,外面忽而传圣旨到了,敦肃长公主愣愣的听了旨意,等人走后,敦肃长公主眼中泪水瞬间滚出,转头失声道:“快!把太子放下来!快啊!!”
祁骁满头冷汗,闻言抬起头,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虚脱一笑。
众人将祁骁抬回书房的里间阁子里,敦肃长公主一直跟在后面,连连垂泪,跟着来的御医凑了上来,低声道:“殿下,让臣给太子看看吧……”
“不用!本宫自有良药,你出去!”敦肃长公主眼泪不断落下,连声让随身女官将早就备好的药膏拿了出来,她慌慌张张的接过,不许他人动手,自己卸了赤金镶宝护甲,净了手,蘸了药膏给祁骁涂抹,看着祁骁身上道道伤痕终于忍不住大哭,“我的儿啊!疼不疼?”
祁骁脸色发白,笑了下:“只有一点,并不很疼。”
敦肃长公主抹了抹眼泪,接着给祁骁上药,连连哽咽:“我的儿,我的肉啊……”
江德清也被放了出来,老太监蹒跚的进了里间阁子,看见祁骁这一身伤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祁骁什么话都没说,江德清却一眼看出他渴了,连忙倒了茶奉了上去,祁骁漱了漱口,饮下一盏茶,轻声道:“公公莫怪姑母,她这是……为了替我解眼前的困局呢,且……方才这鞭子显然是收了力的,只破了皮,半分没伤着筋肉,不消半月就能好的……”
江德清方才也听见皇帝的旨意了,自然明白过来,只是还是架不住心疼,敦肃长公主满脸泪痕,轻抚祁骁的脸摇头哽咽道:“我就知道你能明白……骁儿,别怪我心狠,当年我父皇,你皇爷爷,也是说先将桀王软禁,容后再议,这一容后,就是十三年!最后桀王自缢于梁柱上,前事历历在目,姑母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