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宝珠柔声说:“那好……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别去逛不该去的地方知道吗?那个私窑厂的许老板,也不知道他介绍的人怎么样,你去见人的时候,多带些人,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去。”
乾启把她的手指和自己的,交握在一起,手心贴上手心,低声说,“宝珠……我不想听这个。”
宝珠想了想,又说:“反正横竖就一个东西,万一那边大的拍卖行不收,就找一间次一点的也没关系。别太苛求自己。”
乾启郁闷地望着她,“你还真是!我都要走了,你不会主动点抱我一下吗?心里就惦记着你那件东西,一个东西都比我重要!连情人节的时候,咱俩都是在窑厂过的。”
宝珠一呆,醍醐灌顶,连忙从善如流,靠向他,头挨着他的西装,温柔地说:“你要走了,我想交代的事情太多,一时忘了。”
乾启高兴了,笑着搂上她,手刚搭上宝珠的肩头,就听她又说,“你那条围巾可真好看,那么多线疙瘩,也是今年的新品吗?”
乾启的手一僵,“……”检查的好仔细,自己明明已经压在箱子底了,那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有个手艺如此不拘一格婆婆,会不会吓的儿媳妇不敢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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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经过一阵颠簸,冲上云霄,终于趋向平稳,空中小姐从前慢慢地向后检查着,看到客人手中的杂志,她略微停顿了几秒,才向后走去。
手中的杂志,整版的广告,“回流民国精品瓷器专场。”
薛利把杂志扔到旁边的小桌板上,“你这东西还没到,广告就上了,是不是太胆大了点?”
宝珠正盖着衣服闭眼休息,连忙坐直了,前后看一眼,小声说道:“这话题怎么能在外头说?”
薛利看她迷糊着脸还瞪眼睛,刚才没准都睡着了,挪开目光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做贼心虚的才怕人说,你怕什么?”
宝珠眨了会眼睛,脑子清醒了点,把杂志拿了塞到座位旁边,“今天航班延误,刚才在机场等了那么久,你不休息一下吗?”
薛利说:“我昨晚休息的很好。”
宝珠靠回椅子说,“我前段时间赶活,每天就睡四个小时,你帮帮忙,回头有疑问我慢慢和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薛利看她一副困极的样子,就把剩下的疑问攒了起来,想再看杂志,发现,被没收了!
不自在的动了动,靠在椅背上也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忍不住想,不知等会一下飞机,会不会一群警察冲上来,说他们涉嫌走私文物,皱眉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向诚坑了,怪不得他那么积极提出帮宝珠搞员工培训,一定是得了密报,知道这后面有更危险的走私活,留给了自己。最可恶的是乾启,早晨才打电话告诉自己,原来这次是陪宝珠想办法回流文物。”
回流文物!
听到就够吓人的,外行搞不清高仿瓷和古玩的区别,等会被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他拿出电脑来,翻看里面扫描进去的书籍,有种上贼船难下船的受骗感。
宝珠完全不知道,薛利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俩人顺利出了机场,看到薛利如释重负,她还觉得十分难以理解。
薛利也不说话,到了酒店才忍不住问她,“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乾启让他照顾一下宝珠,可万一出事,他都不知道怎么打捞她。
宝珠脱了大衣,从包里拿出电话来,“你先等我找到联系人,等会和你说。”
薛利看她一副大忙人的样子,越发有力无处使,黑着脸去洗手间洗手,留出空间给她打电话。刚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他一开门,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您好,我找甄宝珠。”
薛利侧身,宝珠从客厅走过来,一看来人,示意薛利放人,“这是赵平,我们窑厂的督造官。”
赵平笑着对薛利介绍自己,“薛先生是吧,甄小姐开玩笑,窑厂我负责监制!”指了指宝珠,“督造官是她自个。”
薛利点头,知道他是赵老三的儿子,宝珠的窑厂他是主力。
宝珠放下手机说:“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赵平说,“老许介绍的人,一路根本没人问,我都想好了,如果他们有疑问,就让上咱们窑厂去,直接当面烧给他们看,结果根本没人说要看。”
宝珠感慨地说:“看来做这种生意,走这条路的人很多。”
赵平问道:“东西现在都在我房里,要拿过来吗?”
宝珠摇头,“就放在你那里,等会你带一件过去,如果按照老许的说法,东西都不用拿过去,等我们得了发票,直接送到海关加盖火漆印就行。”
薛利听的云里雾里,就见宝珠把手里的联系方式给了赵平,“你去打电话,联系人到了你自己去,我就不见他了。”
赵平点头,“明白,我带了公司两个人过来,有事给你打电话。”
他们的语气,句句听着都像暗号,但薛利也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东西原来没有在宝珠的行李之中,而是赵平分别带来的。早知道这样,他何必要担心?
“他们……走的什么路?”门一关上,薛利就问。
宝珠转身坐进沙发里,“他们当然是开车过来的。”
薛利在她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犹豫着问,“宝珠,你是在走私吗?”
宝珠失笑,“怎么会?”她想起薛利一路上的莫名紧张,恍然大悟,“原来你以为我在走私,怪不得。”
薛利说:“不是走私,那火漆印是怎么回事?”
宝珠耐心地说道:“我们公司是按照正常的工艺品报关的,然后到了这里,等会,会有一个熟人介绍的古玩店老板来,然后象征性的收我们的货,再转手按照民国瓷卖给我们。”
薛利掏出香烟来,“然后呢?”却没有准备抽。
宝珠说:“然后我们就正常的再过海关,拿着这里的购买凭证,就可以在海关盖上火漆印,到时候咱们宝韵就可以上民国瓷专场了。”
薛利不知该给个什么表情好,这样也可以?他有些想不明白,“海关看不出你们做的是工艺品吗?”
“他们其实只看单据,火漆印其实也只是个入关的凭证。”宝珠实话实说,自从上次被这东西扫了一回面子,她已经重点研究过。
薛利喃喃道:“我还以为海关鉴定过真伪才盖这个。”
“你高估他们了。”宝珠回道。
薛利复又不明白,“直接做民国瓷专场不行吗?我听小启说,这些瓷器反正你也会让我们的人拍回来,你又不准备用这个挣钱,为什么这么麻烦?”
“怎么会麻烦?”宝珠认真地和他分析,“你说,市场上能有什么精品民国瓷?现在一下有这么二三十件,是不是够惊人的?所以我们必须给这些瓷器一个好听的出身。”她靠向沙发,“不包装一下,别人怎么能知道这东西的矜贵。”
薛利抽出香烟来,在烟盒上点了点,忘了一眼宝珠,她已经拿起手机,笨拙地在打字,估计是给乾启发短信,他把烟又装进烟盒里,也拿出手机来。
“回头过海关的时候,不会有问题吗?要不要我找找人?”
宝珠抬头望他,“找什么人?国家是支持文物回流的。”她想了想,“要不找记者来跟新闻吧?不过到时候拍你别拍我。对了——”她灵光一闪,“就这样!反正现在刊登的广告上没有藏家的来历。不如咱们包装成——保利地产的薛先生,在外购得一批流落在外的民国精品瓷,送到宝韵拍卖行做专场,这可以是一场大秀,顺便给你家做做广告。”她神色向往片刻,越发觉得可行,“你也扮演一次爱国商人,怎么样?你家最近有新楼盘吗?可以趁机宣传一下?”
薛利冷眉冷眼地看着她,“只有开着一家窑厂,一家拍卖行,一家古玩店的人,才会忙到失忆忘记,宝韵我原本也是股东。”
宝珠蹙起眉头,遗憾道:“真可惜!当初就不该让你们几个都当股东,看看,现在没人用了。”
薛利说:“需要我帮你找个朋友吗?”
“别!”宝珠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神色一喜,“让赵新的二叔来吧,回头我送他一件,他一准喜欢的。”
薛利冷冷地提醒她,“你上次骗他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呢。你现在又用人家,回头你想他脑溢血吗?”
宝珠被说的一愣,“不会吧……脑溢血那么严重吗?我也是为了帮他。”
薛利板着脸说:“反正他不脑溢血,也是他儿子知道真相的时候脑溢血,有什么区别?”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宝珠拿起手机,“那我可给赵新打电话了,回头我说是你的主意。”
薛利说:“你说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宝珠神色一僵,犹豫道:“不信我吗?为什么?”她神色纯良,虚心请教。
薛利说:“保持表情,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你相信自己吗?”
宝珠目光沉下来,阴沉着脸说:“上次是谁用高仿瓷救了你一会,要不小启想见你,估计还得换个地方。”
她不说还好,一说薛利就怒了,上次被骗的团团转,对上宝珠,他一次都没占过上风,也完全看不到可以占上风的希望。连这次叫自己来帮忙,也不事先告诉他,他一下站了起来,气道:“你再这样凡事剑走偏锋,以后谁换个地方去看你还说不定!”说完就走。
宝珠一看他真的生气了,莫名其妙,但人家是陪自己来了,她连忙跟过去说,“我是开玩笑的,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薛利转身怒道:“你事前不会和我先说一下吗?你就没想想,万一出点什么事,回头被海关扣了,但就算我把你捞出来,将来小启回来还不是得怪我?”
宝珠无辜地看着他,“因为我觉得一点危险也没有,本来我是要自己来的,后来乾启非说不放心。”
薛利怒极反笑,“你说说你自己做的事情,他能放心吗?”
宝珠茫然片刻,觉得自己最近都很奉公守法,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喃喃道:“我最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
薛利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次说出格吧,但她说的头头是道,他想挑错反而不知该说哪一点,说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别再做出格的事情。”
宝珠搞不清他发的哪门子神经病,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这样好性子,薛利反而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发火太过了,掏出手机来,“我给赵新打电话让他先去问问他二叔,你以后有事提前说。”
宝珠点头,看着他打电话。
几句话就说完了,薛利看她还看着自己,略微不自在,“电话都打完了,你还看着我干什么?”
宝珠说:“你说有事提前说,那……我有话说。”
薛利拧眉看着她。
宝珠说:“你手上最近有好地吗?回头能不能帮我留意一块,我想要,但现在还不行,大概一年后吧,对了,一块地得多少钱?”
薛利无语地望着她。
“怎么?”宝珠又再不解,“你说让我有事提前说的,我本来还不知道怎么问你呢?”
这人,真是不物尽其用她就不是甄宝珠!薛利堵的心口难受,一开门,干脆走人了。
留下更加莫名其妙的宝珠,这人怎么回事,他让自己说的,自己不说,他生气!
自己说了,他更生气!
这么喜怒无常不知所谓,不玩古玩的男人,简直都太难以理解了!
第172章 夏听音
容合艺术品拍卖公司
小康轻轻地合上会客室的门,对着两边的人说,“我和主管打过招呼,等会请公司专家过来,当面验过东西,大家都安心,然后咱们到隔壁的咖啡店去签约,那样就不通过公司,不用交多一份佣金。”
唐静有些疲惫地笑了笑,这两天因为筹款,可把她累坏了,最后还是银行的同学帮忙,用自家的住房,做了“房产抵押贷款。”婚期在即,她却越来越累,身体累,心更累,这种巨大的压力,完全冲淡了即将新婚的喜悦。陆淮拉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康姨夫留恋再留恋地看着那盘子,一言不发。
唯有做中间人的小康,如坐针毡。
还好这种尴尬很快就结束,门一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正是他们公司的其中一位专家。
小康忙迎上去,“汪老师,您再掌眼看看这碟子。”
汪老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不就是上次那个粉彩轧道的盘子吗?真的!”
小康陪着笑说:“这盘子我们今天要转个手,所以麻烦您再给仔细看一眼。”
汪老师抬眼瞅了他一下,“转手?转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