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

  如果说北方的冬季是干冷,那么霍渊带来的冷就是用箭簇“啪”地一下射过来,导致你失血过多的那种冷,骆杨顿时哑了火。
  没点眼力劲儿的还真没法在霍渊眼前待,骆杨很快从“女鬼”的形体与她那手中破旧却眼熟的皮质行李箱上辨认出,那小姑娘可不就是霍爷的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明姝小姐嘛!
  虽然他家霍爷表面上对这小姑娘没什么成年人的想法,毕竟大上将近八岁忒占人家便宜,但骆杨认为霍渊肯定对这小姑娘有意思。
  如果没意思会每年时不时地抽出空来这转个圈儿?会每个季度听他报告小姑娘的近况?还担心她的成绩。现在还让她停车?
  答案只有一个,他肯定对阮家小姑娘有意思,只是他多骄傲啊,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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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不远处灯光的姑娘愣在原地,望着从迈巴赫里下来的男人,阮明姝不知为何眼眶里氤氲着雾气,仿佛委屈劲儿瞬间上了头。她吸了吸鼻子,右手不经意揉了揉眼眶,原本扬着的唇在寒风吹来的那一瞬禁不住冷打了个寒噤。
  眼前的姑娘裹得密不透风,可润泽湿漉的眼睛仿佛却在对他笑,霍渊的唇从始至终绷着,他缓步走上前,什么话也不说拿过她手边沉重的行李箱。
  阮明姝稚嫩缺乏稳重,她觉得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当下心里便开始忖度想要解释,可想了许多都很苍白无力。
  等待良久,霍渊始终没有说话,阮明姝冻得冰冷的手攥了攥,她轻声问:“你难道不想问我些什么吗?”她知道自己对于霍渊来说举无轻重,可她总是会不自量力地想去得到他的目光。
  “如果你想说,自然都会告诉我。”霍渊目光平淡无波,可他心里早就有了揣测,所以唇瓣紧抿着,漆黑似墨的瞳仁里染着狠劲。
  他的回复在阮明姝心里成了结,原本带有期待的心情又再次沉了下去,许是因为屋外的冷与车内的热交替的缘故,阮明姝鼻痒地吸了吸鼻子,不舒服得厉害。
  她的动静引起霍渊回头望她,霍渊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治愈的魔力,更别提那磁性的嗓音,他将手边的皮质手套递到阮明姝跟前,声音低沉,“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阮明姝鼓起腮帮,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拢,精致的小脸透着粉红。
  霍渊被他气笑了,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来冰冷的眉眼透出三分暖意来,他轻哼,“瞧你气鼓鼓那样子,不知道的以为谁惹你生气了。”言外之意谁都听得明白,可霍渊什么时候对人那么温柔过呀。
  从来都是毒舌相向,从不买账的好么?
  “我不想再住在江澜家里了。”阮明姝这话说得沉稳有力,因为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只是告知霍渊,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这么做。
  霍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纵然有些错愕可仍旧镇定自若,在他眼中阮明姝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所以答案跟四年前自然是一样的,那便是——放她在江家养着更好,在他家算是什么意思?
  摩挲着指腹,霍渊倒是没接这茬而是转移话题,他倨傲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言语平淡,“那就先去我家住几天。”
  等气消了,再送回去,霍渊低垂的眸再次落在阮明姝身上,眉眼无端端有些许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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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为车内温度高,身边又有值得依赖的人,所以阮明姝自然而然地睡了过去,脑袋歪斜着,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模样。霍渊侧眸看着她,目光不由得落在姑娘通红有鼓起红包的指节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冻疮?
  为了想看得更清楚些,他伸手轻轻地捋开姑娘的衣袖,顺着一片小疤痕他看见了姑娘手心偏里手腕处有大片的烫伤痕迹,霍渊目不转定地盯着,眉头紧锁。
  山下五彩斑斓的灯光连成片形成好看的缎带,霍渊的眼里却像是凝结着寒霜,望着不远处的寂寥黑夜许久,薄唇渐松,他抬眸望了眼骆杨下达指令,“待会给我拨通阮振明的电话,就说我马上就要去看阮明姝,你让他给我等着。”
  听老板说完这句话,骆杨突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木讷地回:“明姝小姐不是在这里吗?”说完,他像是猛然豁然开朗般地伸手拍了拍脑门。
  这招真的绝了!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骆杨忙不迭应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老板这招实在是高,这就叫做声东击西,让他们今晚都煎熬着,谁都别睡了。
  望着霍渊公主抱着阮明姝往别墅内走,骆杨突然灵光乍现般地不合时宜问道:“老板,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阮明姝小姐呢?”就是让她呆在您的身边。
  紧接着,骆杨被霍渊斜睨过来的寒凉眼神吓得下意识噤声,随后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是我多嘴了。
  这个问题霍渊很早就想过,打从他无意翻开阮明姝日记本的那日开始,他就知道他不能再对阮家姑娘那么亲密无间了。霍渊抬眸,唇角带着嘲弄的弧度,他哂笑道:“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她二婶家比较合适,又有亲血缘关系。”
  霍渊后半句话说得很轻,仿佛融进了寒风中,骆杨没听清。
  望着霍渊的背影,骆杨不由得感慨,自家少爷看着不是挺有“养孩子”的经验嘛?至少盖上小毛毯这种事情是他这种粗人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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