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一个人回去?”
  “我和拣宝一起……哎,等等,拣宝人呢?”卓亦忱转过身,这才发现卓昀已经不在他身后。
  “刚刚人还在的,就这么一会儿去哪了……”
  赵菡嘿嘿地笑了笑,还一脸神秘,“兴许他在船里等你呢,我看啊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可是那拨客人还要去天一阁续杯,我得帮着……”
  “哎呀这件事你就甭管了,”赵菡笑嘻嘻地打断他的操心,“话说我现在好歹也是天一阁的门厨,你不在不是还有我吗?不能小瞧我吧。”
  卓亦忱笑着问,“你真能行?”其实他自个也蛮想休息一下的。
  赵菡郑重点头,拍拍胸脯,“保证妥妥的!”
  —
  人群这么一走,就只剩下卓亦忱和画舫里的侍女。女子朝他福了一福,领着他在船舱里左弯右拐,走了许久,卓亦忱问,“这是要去哪?”
  侍女领着他在纱帐前停下,替他拨开帘子,“公子,到了。”
  卓亦忱没想到画舫里头也有这么大的派头,竟比方才宴请的香阁还要更大,走到里面,室内灯烛璀璨,香气氛氲,重重纱绡隔于其中,架上摆着小巧精致的珍玩。
  卓昀在里面朝他摆摆手,里头的人都退了下去,卓亦忱笑着走到纱帐里边。卓昀拉过他的手,低头在他唇间印下一吻,亲昵地问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咱们还差一个隆重的礼未行。今天是好日子,不如我们就把礼行了?”
  “嗯?”卓亦忱眨眨眼,“什么礼?”
  卓昀拉着他往更里面走去,“你看看这寝阁的墙,再闻闻什么味道。”
  卓亦忱细细嗅了几下,那香气的确不像一般的熏香。他又仔细看周围墙壁,这才发现竟不是白色,而是泛着粉红的椒房——婚房。那些层层的纱幔也是泛着红,再往里……喜烛、喜酒、花窗。
  卓亦忱心头剧烈地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洞房之礼绝不可少,”卓昀将他揽入怀中,“这些日子我一直瞒着你,就是为了今日,新婚之喜。”
  “其实没必要特意为了我这样,就算没有这个礼,我也是……”卓亦忱面上一热,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哥哥尽管说。”耳边传来低沉暗哑的声音。热气拂过,耳朵麻痒。
  “我担心自己会被你惯得……也变得想要索求一些东西,会贪心的。”
  卓昀“噗嗤”一声笑出来,勾起嘴角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我心甘情愿。甚至,我还希望哥哥能贪心一点,再对我多一些索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柔,语带双关,手更是缓缓下滑,隔着衣服缓缓摩挲他的腰身。
  方才说话时,卓昀的唇便碰到了他的耳垂,此时又瞧见他微微低着头,偎在自己怀里安静而温顺,忍不住一张嘴,含住了他的耳垂。
  体内的热血驱使着他,沿那漂亮的耳廓慢慢向下,滑到他的脖子上,一点点地咬。
  卓亦忱稍稍抬起手攀住卓昀的肩膀,就被顺势被扣在了床上。
  “哥哥送予我的礼品,别具一格,我很喜欢,今晚我们尝试一番可好?”卓昀坐在床头,将袖中小瓷瓶打开,从里头倒出一粒小小红丸,他看上去饶有兴致。
  卓亦忱却有些忐忑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着人仔细查过这药,说是异族灵药,有股药香,助行房事,哥哥你自己不知道吗?那怎么还把它送予我?”
  “其实……我我也不太清楚那是干什么用的。”
  “咱们试一下不就知道。”
  “你……你慢一点。”
  卓昀笑说,“我对你,一直就不快啊。”
  卓亦忱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侧过去。
  那颗药丸沾着他的体温便即化成一股浆液润泽壁间。他只觉身下药液淌过之处带起一阵热麻痒意,唯有卓昀动作时才略微缓解一下。那种极致的需求绵绵不绝地涌上来,将他们的神智全数遮蔽。
  手指轻轻试探几回,便有一股滑润液体渐渐流了出来。
  卓亦忱的身子不自觉的弓了起来,身体敏感之处净被对方熟知,卓昀轻缓的动作便可以让他忍耐不住……
  纱帐锦单,暗香浮动,暖热融融。
  “昀儿……”
  “嗯?”卓昀翻身压在他的身上,吻上他漂亮的锁骨含糊不清道。
  “轻点慢点……”卓亦忱扬起脖颈,语不成调,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
  “好。”卓昀柔声道,滚烫的身体相接触彼此都一阵阵的颤抖。
  卓昀看着哥哥的表情,轻笑出声,在哥哥又想说什么的时候,他抬动身子热切地摩挲着彼此。
  所谓蚀骨销魂大概如此,想这样一直把他抱怀里,想一直看到他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的样子,想听他因自己而发出呻吟……卓昀的眸色更暗了,倾身压上。
  “你……再慢……慢点。”卓亦忱感觉自己仿佛飘荡在云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情潮漫过神志,不容他再想到别的,脑海中空荡荡的,满目白茫茫。
  卓昀俯身吻住他,撬开齿关探到他口中搅动起来。又顺着他的脖颈向下亲吻,一路啃咬着他光滑的胸膛。
  卓亦忱下意识地收紧入口,低叹一声,上半身整个儿贴在对方身上。
  卓昀贴在他耳边急促喘气,低沉道:“今晚新婚之夜,哥哥,待会儿咱们一起出来好不好?”
  卓亦忱只能轻轻哼了一声。卓昀拢着他的手,按在两人相连之处,叫他彻彻底底、仔仔细细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进到里边去。
  卓昀情动不已,动作越来越狂野,丝毫不恤体力。卓亦忱撑不住,连连劝道:“快慢些……”
  一下下被顶向最要命的那处,弄得卓亦忱忍耐不住纾在他手中,卓昀这才略略放缓了速度,握着他的腰道:“今晚我得快一点,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尽心尽力服侍,才能讨得哥哥欢心不是……”
  他的话音未落,又如猛然冲到最深处,一股热流洒到卓亦忱体内。方才那发狂般的动作才缓下来。
  卓昀抱着他喘息,轻轻啃咬着那布满细汗的脖颈,贪婪的吮吸着哥哥独有的气息,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满足和占有感。卓昀起身从那温暖的地方退出来,滚烫的液体就那么溢了出来,顺着淌下。
  卓亦忱脱力般地靠在卓昀怀里,轻轻蹭了蹭,累得说不出一句话。卓昀又打开装药膏的锦盒,给人抹药。卓亦忱忍不住低吟出声,清清浅浅、起起伏伏的呻吟就仿佛撩人心弦的猫爪子,惹得卓昀刚刚平静的火热再次复苏。
  “哥哥,新婚之夜,你主动就我一次好不好?”
  “主……主动?”
  卓昀抱着他坐起来,让他转过身来俩人面对着。
  “哥哥知道坐莲式吗?”
  “不……不知道。”但似乎可以隐约猜到。尤其卓昀笑成那样,又期待又疯狂。
  “夫妻之礼我们得一一行毕才好,你看,方才是我主动,这一次就该哥哥。其实坐莲式就是哥哥主动就我……”
  卓亦忱羞羞地低下头,但心底却有一丝隐秘的兴奋。卓昀又靠过来细细地亲吻他,俩人温存片刻,纾过一回的身子又重新兴起。
  卓昀轻轻把哥哥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卓亦忱体内还残留着方才那种被深入的感觉,他脸上一热,赶紧别过脸去。俩人的身体一点点贴近,直到密不可分。
  卓亦忱刚坐下时略有不顺,卓昀就握住他的腰,将他缓缓按了下来。这让卓亦忱难耐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上半身软倒下来,伏在卓昀胸前。卓昀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吻他,直磨得卓亦忱再次情热难抑,忘却自个的窘迫主动,起起伏伏地喘息不已。
  “新婚之夜,多试几次好不好?”
  “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不能光趴在我身上啊,要动一动。”
  “你不动,那我来了……”
  那些暧昧的枕边之语逗得卓亦忱身体阵阵战栗,脸色晕红如醉,几乎软成一瘫春水,粘在卓昀身上。那具身体绵软又炽热,紧紧箍着卓昀,蚀骨销魂,如在云端,恨不得一晚上试遍所有姿势。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俩人这才消停。此番过后,卓亦忱闭眼而睡,卓昀在帮他清理时,他只是疲惫地用鼻音嗯了几声,却没有睁眼醒来。
  卓昀抱着他低声笑了笑,用额头蹭了蹭哥哥的额头,看来自己真的累坏哥哥。他亲吻了下哥哥的眉眼,而后一起躺下,阖上眼,神志渐渐游弋,婚阁内恢复暖热寂静。
  这不就是爱情么。
  他的哥哥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得上。
  ☆、第52章 番外一:品菜
  晚宴的食材都已备齐,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洁净的案板上一尘不染,触手冰凉。这案板是用上好的磨砂软玉制成,质韧而不伤刀,绝无任何杂味,且具有短时间保鲜的奇效。
  镇江香醋,陈年老抽,绍兴料酒,海宁精盐,精蔗糖……一切调料和配料都是来自最好的产地,鲜香味醇,绝无半点杂质。
  此刻,卓亦忱的手里拿了一只鸭子。
  这是一只净鸭。净鸭的意思就是鸭子已经被宰杀好,血已放完,毛已褪尽,露出一片白净细腻的鸭身。这鸭子的全身骨骼已经除去,令人惊讶的是,鸭体仍基本保持完好,只在鸭脖下方有一道长约一指宽的刀口,这便是鸭骨的唯一出口。
  他用拇指和食指将那道刀口轻轻撑开,右手持刀,用刀刃根部在刀口两端轻轻修了修,各切下一小片鸭肉来,然后他放下手中的鸭子,又抄起旁边另外一只净鸭来。
  这只净鸭与先一只相比,同样是褪毛去骨,只是个头要小了很多,鸭脖下的刀口也只有一指宽的长度。不过从嘴喙和鸭掌的成色来看,这又不似方才那只大家鸭。
  “这一只是野鸭吧?”卓昀在旁边帮忙,就随口问了一句。
  “嗯,家鸭比野鸭大。”他如法炮制,也是在野鸭的刀口处削下两小片鸭肉,又手起刀落,将那野鸭的一对鸭掌齐齐地剁了下来。
  这一番操作之后,卓亦忱将厨刀放回原位,又拿起先前的那只净鸭,他把家鸭颈下的刀口撑成了一个圆孔,先往鸭腹内填入一些冬菇、肉片、笋片等辅料,然后把体型小的野鸭往圆孔中塞了进去。只见那只野鸭如同变戏法一般,一点一点的被家鸭颈下的“大嘴”慢慢地吞了进去,先是鸭腿,跟着是臀、腹、胸,最终整只野鸭身都进入了家鸭的腹中,只剩鸭头和鸭脖露在家鸭的腹腔外。家鸭脖下的刀口仍是原般大下,紧紧地箍在野鸭脖颈的根部。
  卓亦忱在刀口处削下两小片鸭肉的用意是将刀口两端修钝,这样在撑开填入野鸭时,能够充分发挥出鸭肉组织的韧性,不致于在两端处撕裂,使刀口扩大。
  野鸭脖下的刀口也做了相同的处理,那说明还有东西要填入野鸭的腹中。果然,卓亦忱又拿出一只净禽过来,这只禽的体躯更小,喙部呈尖状,那是一只乳鸽。
  卓昀已经心中有数,哥哥要做的菜肴,正是宴席传统名菜:三套鸭!
  采用物性截然不同的一鸽两鸭作为原料,乳鸽、野鸭、家鸭层层想套,美味层出,成为传世名菜。
  烹制“三套鸭”最为关键的便是整禽脱骨的工艺,平庸者剖开鸭腹取骨,这便落了下乘。彭辉所用的净鸭,仅在脖颈下有很小的刀口,但骨脏俱除,必然是用了某种独特的秘技。这是卓亦忱在那本食谱上看到的秘法。
  他的动作娴熟利落,不一会,三禽已经层层套好,仅剩头颈露在家鸭的腔外。三只禽头从大到下,排列整齐,看起来就象天生长在同一个躯体上一样。
  卓亦忱将套好的鸭禽在沸水锅中略涝一下,除去禽类身上的土腥,然后将鸭腹朝下,和刚才取出的肫肝一同放入有衬有竹垫的砂锅内,加入姜块、葱结、酒料,放满水,上旺火烧沸,撇去汤上浮沫,然后加盖,移小火开始焖制。
  “哥哥,这个要等多久?”
  “一个时辰,清炖就行。”
  “禽肉比畜肉细嫩些,味道也清甘。酌上酒一起,再妙不过了。哎,哥,这条进贡鲥鱼今晚不做吗?”
  “当然要做,鲥鱼得新鲜吃,味道忒美。”
  “那我现在来帮你把这条鱼刮了?一会儿你直接上锅蒸就行。”
  “不不不,”卓亦忱果断摇头,“鲥鱼不能去鳞的,吃鲥鱼就是要连着鳞片一起吃,它的鳞也很很鲜美。”
  淡水鱼中最为名贵,也最为味美仍是有“江河三鲜”之称的鲥鱼、刀鱼和洄鱼,鲥鱼更是位居“江河三鲜”之首。
  卓亦忱把鸭汤煲上后,就跟卓昀一起处理那条大鲥鱼。鱼的体形很扁,头中等大,口阔,鳞片大且非常薄,腹部还有棱鳞。头部和背部为银灰色,体两侧和腹部色白鲜嫩,体侧上方则略带蓝绿色光泽。
  鱼身被卓昀用左手按在案板上,无法动弹,但仍不时地拍打着尾巴,鱼嘴也在一张一翕,看起来十分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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