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单看叶梓能够一直月宅在家里不出门一步,就可以知道他在前世是个资深宅男。
穿越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只在曾经的幻想中存在的世界,新奇的东西自然是很多很多的,能够忍住逛街的冲动待在城主府里的人,必定已经懒到了一定境界。
因而叶梓在远远瞧见这代表着麻烦的一幕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默默转身,轻手轻脚地准备偷溜。
没有人通知过我要来没有人通知过我要来……
迎面是一个波涛汹涌的身影。
叶梓脑海里一瞬间转过七八种避过来人的路线,但却被空旷且一览无遗的格局打败,只能僵在原地。
小女仆喜形于色,软软道:“埃尔少爷!格莉好想你~”作为城主府发育地最好的漂亮女孩儿,格莉一向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辈子就在小小一个索特城,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去都城瞧一瞧……贪心算不上,只能说是虚荣吧。
妹子你没看到我给你的眼色么不要叫我啊,都到门口了qaq
叶梓认命转身,迅速挂上了教养良好的笑容,惊喜道:“萨玫琳,你怎么来了?”
↑主人我知道你有点紧张,但是第一句话说这个真的合适吗……黄鸡捂脸,蹦下了主人的肩膀,跳到了腰间的储物袋里,只露出根黄色的竖起呆毛。
亚麻色长发的妹子红着脸,小声道:“谢谢你埃尔维斯,我们找到妈妈了……她本来想自己来谢你的,但是路上太累了还在家里休息……”
萨玫琳从吉诺恩身后走出来,取下挂在手上的竹篮,垂着头道:“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你可以……嗯……带在路上吃……”
索特城最大的酒楼,点心自然是不错的。
叶梓闻到了种类似油条麻圆的香味,不由露出个真心的笑容来,接过篮子道:“能帮上你就好了,点心我很喜欢。”
阳光正好。
烂漫的阳光经过了树木枝叶的过滤,打下柔和的光斑映照在门口的两人身上,给他们周身都披上层光的外衣,男俊女俏,一个优雅一个羞涩,恰似一对璧人。
陡然想起之前在城里听到的传言,埃尔维斯曾经在酒楼外想要将老板的独生女一起带去圣德里安,尼古拉突然觉得之前看走了眼,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一直躲在别人后面的女孩才是真正应该重视的人。
光明学徒审视了眼前的雀斑男孩一会,突然收起了不友好的表情,确认道:“你喜欢她?”他可没忘记之前两人是牵着手来的。
吉诺恩戒备道:“是又怎样?”
出乎男孩预料的是,面前同龄的光明学徒露出了牧师们标准的和善微笑,道:“愿您们的感情坚硬闪耀如同钻石,光明神与您同在。”
“谢、谢谢啊……”思想简单的男孩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挠了挠头。
尼古拉:“……”太好骗了吧!
拎着篮子,后面跟着小尾巴格莉和萨玫琳的叶梓跟吉诺恩打了个招呼,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这么老实?”明明让他悄悄地去洛伊城接回萨玫琳的母亲,假装是自己的功劳的。
吉诺恩不知所以,疑问地看着他,棕褐色的眸子懵懂而纯真,没有一丝阴霾。
叶梓不知是感慨还是羡慕,叹了口气。
简单纯粹、恩怨分明,吉诺恩太干净了……这样的男孩如果被逼到绝境,被背叛被欺瞒,因为自己的原因给重视的人带来无可挽回的灾难,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又会染上何等样的色彩?
死亡后来到这个世界,怨恨和不安虽然由于生存的需要被压制下去,到底还是存在着,并且在即将离开此世的亲人之时浮出水面。
叶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剔透:“你是来和我道别的?”
吉诺恩点了点头:“嗯,萨玫琳母亲的事情要谢谢你,还有……”他使劲想了想,接着道:“你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帮你照看家里的!”
叶梓:“……”休斯顿需要你照看的时候,一定是泽玛西亚快灭族了吧……
存在感莫名稀薄了一会儿的尼古拉凑了上来,一脸灿烂:“埃尔,我们后天一起走吧?”
叶梓很淡定:“早上在教堂门口集合吧。”
尼古拉:“嗯!”
小女仆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毕竟埃尔维斯不和休斯顿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小少爷,格莉向大厨打听过了,他也不会做那三道菜……”
叶梓头也不回:“我不会带人去的。”
小女仆:“嘤……”
妹子掉眼泪自然是梨花带雨的,可惜叶梓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原著里就是同学的尼古拉跑不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一个巨型电灯泡?
万一不小心被下药了什么的,然后对着小女仆硬不起来……传扬出去就玩大了。
↑真是深思熟虑啊0-0
要和小弟一起去学校什么的,累感不爱。
叶梓在卧室里宽大的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两个滚,决定用美男子来治愈受伤的心灵。
众所周知,如今的种马文为了看点总是要卖腐的,这篇也不例外,因而boss自然是十分美貌的,和主角的互动也是十分暧昧的,叶梓翻着一直提不起精神去看的网络版原文,跳过大段大段男女炖肉,视线停留在一行文字上——
“银发白衣,淡色的眼,整个人像是不存在于人世,天神的使者一般虚幻。他抬头闭眼,仿佛在聆听神的圣音。阳光洒落在肌肤上犹如透明,虚无缥缈如隔云端,当他站在神台上启唇之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是遥远的神透过地上行走的使者在传达神音。”
☆、光明女神的叹息
大陆东面,光明教廷。
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仿佛直入云端,而在云端之上,几座大大小小的教堂点缀其中,风中隐约传来古朴的钟鸣,庄严肃穆的气势扑面而来。
一切都是纯正的白,白色的台阶,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建筑,偶有人来来去去,身上的衣饰也是银白为主,这儿就像是纷杂世间独有的一股清流,完美如同幻梦,不动声色地超脱,让人一眼瞧去,就生出种纯洁美好的期待来。
灵山秀水,人杰地灵。
但这世间,是否真的有纯白的事物?
善即是恶,恶即是善,单纯一面组成的事物迟早会由于缺乏平衡而崩溃。
安其罗·萨尔维斯一向很懂这一点。
他知道教皇笼罩在圣光的身影下必定有污垢,知道红衣主教总是借着便利中饱私囊,知道教廷之中的拉帮结派……在安其罗看来,若是偌大的教廷之中还有一个完全纯白的人物,就是布兰德·但丁了。
所以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终于和布兰德做了好朋友。
——好吧,这也许是他的错觉。
再次被拒之门外的安其罗耸了耸肩,看着房门上精致的白色小天使浮雕发了会呆,从身后解下一根鱼竿,开始钓鱼打发时间。
室内。
典雅的陈设将普通的居室渲染出种特别的韵味,有阳光从高处的天窗上照进来,洒落在少年身上宛若碎金。
长长的银发披散在纯白的衣襟,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种说不出的柔和温润,挺直的鼻,淡粉的唇,没有一丝瑕疵的相貌简直就是神灵的杰作,让人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忍不住屏住呼吸,害怕惊扰这不属于人世的美。
无怪乎教皇亲自为其赐名为“布兰德·但丁”——“光明女神的叹息”。
但这叹息是赞美还是哀婉,又有谁知道呢?
少年转过脸来,正对着炙热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也藏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锋利。
光明教廷在大部分不识真相的平民眼中是人间天堂,但高层都知道这其中被隐藏的另一面,对这一面,布兰德也许是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位了……毕竟,在三年后,他就会接管处在暗处的裁决所,成为裁决十字剑的代言人。
上位者总是多疑。
所以即使教皇对他很是喜爱和信任,也依然在这独属于他的房间里设下了窥探之术,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既然已经知晓了一切,这辈子自然会比上辈子做的更好,无可挑剔的同时也在教皇心中留下不大不小的错漏,毕竟有弱点才容易让人放心,容易取信于人。
是的,上辈子。
作为一个被教廷抚养长大的孤儿,布兰德完全是为了教廷而活的,他勤勤恳恳地为教皇做事,一路走来成为呼声最高的教皇继承人,在教廷危急之时,作为神降的载体挡在最后一道防线,然后被埃尔维斯·泽玛西亚所杀。
若是平稳安顺下去,上辈子他本该顺利继承教皇之位,为光明神奉献一生而死去,而埃尔维斯的存在,阻止了这一切。
埃尔维斯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即使是重活一世,有了许多空闲时间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细细思索沉淀,布兰德也必须承认,有的人是无法超越的。
面对超出自己一部分的强者,人们会羡慕嫉妒,而达到了埃尔维斯的地步,便只能仰望、只能叹息了。
无论多么尊贵美丽的女人,都会为他放下所有的骄傲;无论多么恃才傲物的男人,都会为他献出所有的才华;无论多么古老神秘的宝藏,都会为他敞开所有的莫测之处……司掌命运的神袛好似对他格外钟情,将一切其他人几世几代也得不到的成就,一一捧在他的面前任其挑选。
对比之下,布兰德的人生就显得凄惨许多。
有失必有得。
若不是被逼到毫无退路,教皇也不会使用成功率一向低得惊人的神降术,而作为唯一的载体,布兰德得到了神的传承。
在无力回天的那一瞬间,他献祭生命舍弃咏唱,施展了光系神谕魔法“时光回溯”,在长达十年的漫长沉睡之后,终于和这个世界的自己融合了灵魂。
布兰德也曾经想过,若是自己早些醒来,是否可以用一些方法把最大的威胁埃尔维斯扼杀在襁褓之中——
但那样就太没意思了,不是么?
现在他十一岁,正是圣德里安的报名年龄。
银发的少年想了想,走入静室之内,摆出了冥想的姿势。
闭上眼,心随念动,下一刻他的意识就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
由光组成的空间。
上古传说中,神袛有自身的领域,独属于自己且完全掌控的一方天地,如今布兰德也继承了这一点,不过比起传说中的移山填海,少年只是多了个小小的居室罢了。也许可以在某些时候用来逃命?
到处都是柔和的光芒,让人心里也觉得暖暖的,而在中心的位置,有一本厚重的棕色书籍《光之礼赞》。
这是布兰德在一年之中渐渐完善的记忆,为了防止遗忘而被记录下来。
手指间的羽毛笔逐渐成形,一根根光元素组成羽毛随着书写带起的风轻轻摆动,书本空白处所增添的字却是种带着光泽的黑,恰似水墨初凝,却是由暗元素组成的。
光和暗,犹如画卷的正反两面,互相对立却也依存。
布兰德闭了闭眼,唇角是苦涩的弧度。
他花了一辈子想通的道理,整个光明教廷都想不通。
若是将他视作继承人培养的教皇知晓他的光系魔法造诣,想必喜上眉梢;但若是同时知道他会暗系魔法,便只会大义灭亲了。
的确腐朽了。
王室几十年便要换一次国王,新国王会颁布新的法令,而教廷则一直沿用一套体系,迟早被时间的洪流淘汰。
他想起上辈子看到的画面。
{魔女贝芙丽倚在埃尔维斯怀里,懒洋洋地玩着指甲,道:“打完教皇老头和但丁,就可以闲下来了。”
帝国之花伊莲恩眨着眼,有些迟疑道:“埃尔,不要杀但丁学长好不好?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贝芙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看上他了?”
伊莲恩涨红了脸:“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