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知道谁把这事儿又传到了韩姥姥耳朵里,当天中午,韩大舅的一通电话就打到了韩金茹的手机上,那时候一家正在吃饭,贺阳离着她挺近,贺阳只听见里面有个男人在说,“小茹啊,你这事儿办的啊,你路都走了99步了,还差那一哆嗦,咱妈气坏了,说是对你不满意,没养过你这么没良心的闺女,让你们今年不用上门了。”
  然后,贺阳第一次从韩金茹脸上,看到了无可奈何又伤心叹气的表情。他低头眨眨眼,就当没听到似得,夹了一筷子娃娃菜。
  韩金茹显然是坐不住了,起身吩咐朱骜和贺阳好好吃饭,就匆匆忙上了楼。不一时,就换了身衣服下来,还打着电话,对着里面的人说,“我妈那脾气,你不跟他说实话能行吗?她知道分寸,她不会乱说的,你信我的。朱成功,我就这一个妈了,我不能让她着急上火,感情不是你妈啊。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就脾气火爆的挂了电话,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匆匆出了门。
  贺阳担心地问,“没事吧。”朱骜不在意思的说,“没事,肯定是我姥姥因为韩丁的事儿生气了,我姥姥挺好哄的,你放心吧。”
  但显然,这回并不如朱骜估计的那般乐观。韩金茹一进屋,就瞧见了坐在屋子里的韩金凤正抹着泪,见她来了,也不叫声二姐,就扭过了头去,拿那细瘦的背对着她。她那个妹夫就知道哄老婆,也没看她一眼。
  韩金茹心里一阵烦躁,就去厨房找到了她大嫂,问问怎么回事。她大嫂瞧瞧外面没人注意,叹口气指着她的鼻尖子恨铁不成钢的说,“当时都说不让你养,你非说是咱家的孩子不能丢,从那一点点大的养起来了,你怎么说不要又不要了呢?那是个人,又不是个玩意,是你说丢就丢的吗?”她挺着急地问,“到底是为什么就不管了啊。”
  韩金茹不能说实话又不想白受埋怨,只能在那儿说,“这孩子他不学好,我都不好意思说他,看上人家中学生还骗我。我能要他吗?”
  她大嫂就说,“不懂事你教教啊,谁家孩子十全十美啊。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韩金茹烦躁的说,“咱妈是什么意思?谁跟她说的?”
  大嫂就拿嘴孥孥门外客厅,“当时丢了就丢了,她也不会想什么,你现在半路上不管了,虽然说给了车房,可她现在也有家庭了,能不害怕孩子跟着她影响她吗?这不,韩丁上午自己出了院,她去看了一趟,就立刻过来跟妈哭诉了,说是韩丁一个人在那儿,连水都没人给烧,可怜死了。咱妈也是暴脾气,这不就怒了,让你哥给你打电话。”
  韩金茹原本对韩丁挺愧疚的,其实是打算在朱成功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去看看他,但怎么也想不到,韩丁先到他亲妈那儿告了一状,那股子难受劲让她皱着眉头直接就一句,“请着保姆呢,当那是空气啊。”
  她大嫂狠劲拍了她两下,“行啦,你闹腾有什么用,跟咱妈解释去吧。我可告诉你啊,老太太身体不好,你别跟她吵吵起来。”
  好在韩金茹准备给老太太说清楚抱错这事儿,也算是事先透透风,也不算害怕,谢了她大嫂后,就挺直了腰板,敲门进老太太屋子了。韩大嫂瞧着叹了口气,她从三十年前嫁过来,就瞧着这三个小姑们一个个蹦跶,看样子,还消停不了。
  正想着,刚刚还一脸泪水的韩金凤就悄声的过来,问她,“大嫂,我二姐给你说啥了,她到底怎么想的。”
  韩大嫂从来不掺和,就摇头,“没说啥,就问了我咱妈怎么样,就进去了。”说完,她就忙活着刷碗了。
  韩金凤撇撇嘴,瞧了瞧他妈紧闭的房门,想了想后,就把高跟鞋脱了,悄悄的走了过去,贴着耳朵听。韩大嫂瞧见了,皱了皱眉也没打扰她,这姐妹三个,打了好好了打,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是这次,里面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原本站的稳当当的韩金凤,居然晃荡了一下,然后扶着墙又听了一会儿,就一脸苍白的退了过来。韩大嫂瞧着她坐在那里,眼睛叽里咕噜转着,不知道再想什么,就知道八成她听到重要的事儿了。
  果然不对劲,没几分钟,韩金凤就站了起来,拿着包,扯着她老公白玉峰,对着韩大嫂说,“嫂子,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妈啊。”
  说完,没等着韩大嫂说话,就匆匆忙关了门走了。老太太那屋过了一会儿,也开了门,老太太拿手绢抹着眼泪冲着韩金茹说,“说好了,过两个月就让我见见,可不能亏待了这孩子啊,我的乖孙,可心疼死我了。”
  韩金茹连连点头,这才离开。等着夜里朱成功回了家,两人躺在床上,她就把今天的事儿说了说,“老太太一开始都不理我,我就跟她说,妈,我的孩子抱错了。老太太还以为我骗她,我就把鉴定证书给她看,然后把怎么发现的,咱们怎么决定的,韩丁干了什么讲了讲,老太太就理解了,还说让咱们对阳阳好点,到时候带着给她见。”
  朱成功就点点头,“那就好,到时候带着阳阳和豆豆给老人家过生日。没别人听见吧?”
  “怎么会?”韩金茹摇头,“我关着门说的,大嫂就在厨房里看着,韩金凤她不敢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韩金凤此刻就坐在韩丁身旁,保姆已经下班回家了,偌大的房子里就他们母子俩,韩金凤冲着一脸期颐的韩丁说,“别抱希望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谱了,你老老实实养好腿,在春城上班就行了。”
  韩丁不敢置信的说,“我姥姥出面都不行?”他随即就皱了眉头,“不该啊,二姨对我很好的,她又是重感情的人,就算犯了再大错,她过两天也该消气了。”
  韩金凤想起下午听来的消息,嗤笑一声,拍了拍这个并不熟悉的儿子的肩膀,“别想了,这回不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看着韩丁一脸求解的样子,韩金凤想起嘟嘟无论怎么讨好他叫哥哥,这家伙都只知道扒着朱骜从不给嘟嘟一个正脸看,心里突然间就痛快了,“贺阳和朱骜抱错了,贺阳才是你二姨的亲儿子。而你,差点强、暴了他!”
  韩丁一下子惊呆了。贺阳是二姨的儿子,他的亲表弟?就那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贺阳?他不相信地抬起头,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不可能,你小说电视看多了吧。怎么可能抱错孩子?再说,贺阳长得哪点像我姨夫?一点都不像!再说,如果是抱错了,他怎么不公布?为什么还瞒着我们?”
  韩金凤就知道他接受不了,“你爱信不信,不过有一点你别忘了,贺阳可是住在朱家的,你二姨干了那些事,你觉得她是觉得愧疚让贺阳住进家的人吗?”
  韩丁突然想到了那天的那场对峙,贺阳就在他的面前,但他却被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人赶走了。他那时候只顾着伤心难受了,却没想想,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呵!韩丁忍不住的吐出口气,像是自嘲又像是叹息,他曾经以为自己跟朱骜一样,都是朱成功的骄傲,后来他才发现,他实际上连傻子朱铭都不如。他曾经以为,好歹自己是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总算有感情,可却因为一个抱错了的,连相处都没有的所谓亲儿子,给踢了出来。
  他讨厌朱铭,因为他的傻笨告诉他,世界上有一种人,即便天生弱智也会混的比你好。他讨厌贺阳,因为这家伙的存在,他要一无所有了。他现在也讨厌韩金茹和朱成功了,难道我是东西吗?你们说要就要,说丢就丢?
  他听见韩金凤还在那儿唠叨,“我听着说还没告诉两个孩子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出来真相。哎,贺阳到底长什么样啊。”
  韩丁听了暗暗记住,他瞧着自己拿条打着石膏的腿,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所谓大宅,他想你们不饶恕我,我也会让你们更痛苦的。
  年前,赵丽珍又打电话给贺阳确定了一下,因为他爸爸的胃部需要进一步治疗,所以就不回南城了,从而确定了贺阳这个年只能寄人篱下了。当然,这不是最打击贺阳的,他原本想着多天未见,想要跟他爸说句话,可没想到,等着电话接过来,他爸只是敷衍了他两句,“我当然好好的,你盼我不好啊。”就要求让朱骜跟他说话。
  贺阳不是个只会悲伤的小傻瓜,他就是再笨也早就感觉到了他爸对朱骜不同寻常的关心,这一次,只是将他的想法更加确定而已,只是为什么?贺阳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原因,总不能朱骜是他失散在外的骨血吧,想到这个,他自己都乐了,怎么可能?
  ☆、第38章 计划
  时间很快到了新年,虽然快餐厅因为缺人手开出了三倍时薪,让贺阳心动不已,可在朱骜的咬牙切齿威胁下,他终究是忍痛割爱了。甚至在过年前的几天,还把所有的空闲时间拿出来,跟着朱骜去买年货——用的就是朱成功给的那张卡。
  朱骜的购物范围相当广阔,首当其冲就是给亲人们的礼物,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但他还有一个姑姑在外地,姥姥家人就更多了,两个阿姨两个舅舅,各自又都有孩子,大舅家的表哥都结婚生子了,满满的四世同堂一家人。尤其是,这其中老中小年龄段的都有,挑选起来更是麻烦。
  好在最近朱家使了劲的给贺阳进补,朱骜即便逛街也不忘投喂他,虽然每天逛街逛的神烦,但贺阳的小脸却是一天比一天红扑扑了。
  等着几天后,该买的都买完了,贺阳只觉得自己的小腿都瘦了一圈。他原先只听女生说过,逛街逛的累得不想动,却一直没见过,这下子直接尝试了,等到给姥姥的玉佛摆件彻底敲定,就坐在商场里的座位上再也动不了了。
  朱骜和老王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笑话他,贺阳因为太熟了,也不像原先那么矜持,就坐在椅子上耍赖,“我实在走不动了,让我歇一歇,”他竖着根手指头,求饶道,“就一分钟也行,我脚后跟肯定起泡了。”
  他想着也挺郁闷的,在收款台站了半个月啥事没有,陪着逛了三天街就这样了。
  朱骜倒是好说话,于是东西一放,开始拿着自己的手表数秒,还念出声来,这简直就跟魔咒一样,贺阳干脆将帽子戴上,装作听不见。朱骜才不管呢,数完了直接就拉着贺阳的胳膊蹲下,将人往后背一背,大步走人。
  贺阳顿时脸红的不行,这大庭广众之下,太丢人了。而且,还有东西呢。朱骜对他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摁住他闹腾的腿脚,“王叔在那儿看着呢,咱俩去挑。”贺阳一边要求下来一边吐槽,“明明我看着就行啊,王叔比我懂得多,肯定比我跟着强。再说,”他瞧着四周人们传来的善意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家都看咱们呢。”
  朱骜回头拍了拍他的脑袋瓜,“你不是脚疼吗?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可脚疼多难受啊。我背着就是了。”他解释,“给别人的礼物都买完了,这不是咱俩去挑身衣服吗?过年了总要换身新的,你总要试试才合适。再说,我爸妈的礼物还没准备呢,你帮我挑他们肯定高兴。”
  贺阳一听给他买衣服,就想拒绝,“我身上的挺好的,再说,实在不行,家里不是已经有那么多新的了吗?我找一件就成了,你不用……”
  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朱骜觉得奇怪,回头看看他,却发现贺阳正在目视前方,他忍不住朝前看去,顺着贺阳的目光,很快就发现了贺阳看得人——韩丁。
  韩丁的腿显然还没好,为了活动方便,穿着身宽大的运动服,瞧着跟贺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股子精英范儿完全不一样。当更让贺阳吃惊的是,他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赵明吧。赵明不知道再跟韩丁说什么,韩丁特别不爽,使劲的拍了他脑袋一下。
  在侧面的角度看,贺阳瞧见了赵明低着头下,狠狠咬住的嘴唇。
  贺阳突然间就想起第一次韩金茹在病房威胁他时,说赵明可以帮忙作证是自己勾引他,那时候贺阳还算单纯,虽然讨厌赵明的撒谎,但总觉得在这样的强权下,赵明这个跟他一样的穷人家的孩子,只能承受。
  但现在,恐怕不一样了。赵明并非是惧怕韩金茹,而是早就跟韩丁一伙了吧。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可能是他们的打量太过明显,也可能是韩丁和赵明就要往这边走,呼吸间,韩丁就拄着拐杖扭过了头,瞧见了他们。
  他的脸色变化特别的鲜明,尤其是眼神,原本还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这怕是对赵明的,随后就愣了一下,再往后他的目光明显的打量了朱骜和贺阳的姿势,然后他抿住了嘴唇,眼神变得阴冷,表情变得让人玩味,像是不屑,又像是洋洋得意,却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两队人马一声不吭地擦肩而过。贺阳瞧着赵明走路不太顺畅的样子皱了皱眉,小声问朱骜,“韩丁有暴力倾向啊。”朱骜摇摇头,“他装的挺深的,谁知道呢。”
  装这个词彻底暴露了朱骜对韩丁的不喜,贺阳通过这两天的了解,清楚知道,韩丁和朱骜几乎就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很奇怪,韩丁对朱骜态度特别好,朱骜却总不愿意搭理他。
  他想问,可觉得是人家私密家事,就闭了嘴。
  还是朱骜颠了颠身上的人,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冲着他说,“不管他了,咱们买年货去。”
  而在另一旁,赵明扶着韩丁慢慢地走着,等着两边人离得远了才问,“贺阳怎么跟朱骜这么亲密,他们在一起啊?”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没钱没势的高中生。在学校里,他可以通过观察贺阳得到结论,而放了假,他就没有机会了。
  尤其是,贺阳那时候还请了许久的假,说真的,他对贺阳现在的印象,还停留在韩丁向他说自己因为想对贺阳做点什么,而被赶出家门的事情上。那时候,韩丁自觉家丑不能外扬,所有事情都是一句话带过,更不会提贺阳已经登堂入室,所以赵明并不知道。
  韩丁这会子正憋闷,何况也不关他的事儿,就冷笑说,“那谁知道,不过贺阳可是住进朱家了。听说他爸还被接到北京去看病了呢。”
  赵明脸上就有些许羡慕,目光也变得火热起来,明明十月份的时候,大家还都是一样,为了学费而发愁的穷孩子,可不过半年,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偷偷看着近来脾气越来越坏的韩丁,这家伙的钱是越来越难拿了,凭什么他挣钱就这么难?
  他干干的笑一声,“也挺好,这年头有时候生儿子比生女儿强。”
  韩丁知道他误会了,却没解释,而是用愤恨而得意口吻胸有成竹的说,“反正,也就是让他们过个好年了,等过了年,就有好戏看了。”
  朱骜拖着贺阳想要买件修身西装穿,贺阳一瞧上面的价钱就连试的打算都没有了,就算朱骜搬出了朱成功也一点用处都没有。最终两个人做了妥协,贺阳去运动店买了件羽绒服,中等价位,打折花了六百三十块,让他没想到的是,朱骜也跟着买了件,说是过年就穿一样的了。
  只是,贺阳是175的,朱骜是185的。
  所以,那点子让朱骜也跟着穿羽绒服的愧疚,在这一霎那,贺阳就气愤的忘记了,明明一般大,他好像低的有点多了。
  年如约而至,朱骜的姑姑在外地,所以大年三十都是他们一家单独过的,王姐帮忙准备好晚饭的食材,等着下午三点就让她离开了。这一下,说大的别墅里就剩下他们四个,朱成功围着围裙冲着贺阳说,“来,阳阳,你会做什么?露一手呗?”
  贺阳这才知道,原来朱家年夜饭都是自己做的。倒是跟他想象的那种要不有人做好,要不出去饭店过年完全不同。他瞧了瞧家里准备的菜,就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会做凉拌拉皮和水煮鱼。”
  前者是他妈教的手艺,一直广受好评,后者是在如意酒家的厨房里学得,徐三教的,他试过,味道非常好。
  朱成功直接点头,“这两菜就归你了,豆豆,你磨蹭什么呢?菜谱还没找好吗?阳阳都做两个,你也不能少了啊。”就听见朱骜特别郁闷的哦了一声,贺阳回头瞧着他捧着手机正看,八成是在网上翻呢。
  贺阳直接将做的两个菜处理了一下,因为朱成功说吃饭要到八点,就没事做在那儿了,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做饭。不一时,朱骜就慢慢地,磨磨蹭蹭的从沙发的一边蹭了过来。一把用手臂搂住了贺阳,然后跟他脸贴脸的说,“好兄弟是不?”
  他说话的时候,热热的气息喷在了贺阳脸上,让贺阳觉得痒痒,往外偏偏头,心知肚明的说,“看情况。”朱骜就嗷的叫了一声,将他扑在沙发上,押着贺阳说,“现在不认已经没戏了,老实交代,你还会几种菜。”
  贺阳躺在沙发上,仰望着他,“你这么多年就没学会一个拿手的?”朱骜低头瞧着那张红扑扑的笑脸,只觉得心跳好像又加速了,他的确不太对劲,总是看着贺阳有种饿极了想要扑过去啃一口的感觉。那次张大宝给他做出的心理判断,好像是错的。
  只是朱骜毕竟跟着朱成功历练多年,不过转息之间就正了脸色,“没,我爸说为了培养我,每年做菜都不准重样。”
  贺阳就捶地笑了,觉得朱叔叔简直太有办法了。朱骜咽了咽口水,然后抓着他的手说,“喂,不带这样的啊,快点说会不会做别的?”贺阳就点了头,“帮你一个啦。”
  朱骜立刻兴奋了,大方地说,“今晚游戏,我带你玩,保证不死。”
  贺阳如今还是常年死绝的状态,一听就兴奋了,一个弹跳就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问,“真的啊。”朱骜怎么可能忽悠他,就点点头,“真的。”贺阳直接上去冲着他的额头就是啪叽一口,兴奋的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帮你做饭去。”
  他乐滋滋走了,倒是让朱骜愣那里了,许久才傻傻的摸了摸被亲过的额头。这表现刚刚朱成功和韩金茹也看见了,朱成功乐着说,“你看两孩子感情多好。”韩金茹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八点做了饭,一家人看着春晚和和乐乐边吃边喝,守到十二点开始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拜年,贺阳也给他爸妈打了一个,他妈接的,他爸已经睡了。
  初一早上,朱成功给了两个人一人一个红包,贺阳没推掉,再说又摸着薄薄的,就收下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一张□□,密码就写在红包上,贺阳觉得只要动了卡,怕是钱少不了,他又去还了一次,只是朱成功没收。他想了想就放在了枕头下,寻思走的时候,留下就可以了,连去查都没有。
  后面几天,除了有韩姥姥那里,朱成功的应酬越来越多,当然因为在年节之间,这些聚会韩金茹和朱骜也是必须参加的。朱成功提议说带上贺阳,却被朱骜否定了,那群小伙伴什么样他最清楚,韩丁刘磊用了那么多年都没融进去,贺阳自然优秀,可他不希望刚刚阳光起来的贺阳受到打击。
  朱成功一听也是,就没再提,心想等以后事情公开了再说。可不能陪贺阳了,朱骜还是不放心,他把自己的车和司机老王全都给了贺阳,叮嘱他一定按时接送,如果自己事情结束的早,也打车去找贺阳,累的在座位上盖着帽子睡觉,等着他一起回家。
  朱骜总是坐在贺阳触眼可及的地方,贺阳喜欢看这样的他。忙碌之间抬头看一眼,不忙了没人了就盯着多看看,他觉得很温暖。有时候会被朱骜抓个正好,等到没人的时候,朱骜就会搂着他的肩膀说,“怎么,今天被哥哥我帅呆了。”
  贺阳就会忍不住笑了,觉得这样的朱骜太好玩了。朱骜有时候会去呼啦他头发一把,说句傻子啊笑啊笑的。只有一次,贺阳笑的正开怀,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然后是靠近,不是那种扑上来的,而是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慢慢靠拢了他。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呢,贺阳只记得自己耳边都是砰——砰——砰的心跳声,眼前都是朱骜大大的英俊的脸。他的脑子已经空了,甚至来不及想象这是对的还是错的,甚至,不同于韩丁的是,他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想法。
  在贺阳的心里,只觉得朱骜对他真好,在这之前,贺阳能感受到的最好的人是赵丽珍,可生活让她变得粗糙冷漠,她能给贺阳的,只是在偶尔的顺便表现出的心疼。但朱骜不一样,他的好是全是方方面面的,他会拔刀相助,他会联系弱小,他也会细致到为他布置房间,考虑他心情穿一样的羽绒服,还会无时无刻的关怀他,想着他,照顾他。
  如果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是处于爱中,那么这个人身体中的爱的浓度必定很高,只有对方做的极致,说不定才有一点点感觉。可如果一个人从来都是缺爱的,就如干干的海绵,当他遇到了朱骜的百分之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吸收,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可大门就在那一刻砰然响了起来。朱骜的唇划着他的脸颊擦过,最终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他能听见朱骜嘴边那一点叹息,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重新复跳的振动。他知道,两人之间,是有些不一样了。
  过了十五,很快就开学了。赵丽珍和贺大海依旧没有回来,贺阳只能依旧借住在朱家。只是让他讶异的是,朱成功竟然真准备带着他去办转学。贺阳阻拦了好几次,朱成功也没放弃,最后还是赵丽珍打了电话来,让他听话就是。
  好在,就算是朱成功出面,一中这座有着八十年历史的老校,也不会立刻接受一个学生。所以,开学后,贺阳依旧在十一中上学。老王每天载着他们上下学,只是这次不开到一中的校园里去了,而是离着有两条街,就把他俩放下来,两个人一块走着去。
  这是他俩的共同时光,纵然只是并排,两个心中刚有了苗头的孩子也是异常的高兴。
  贺阳第一天看到的是赵明,他在朱家开了眼,能看出这家伙穿衣打扮都上了个层次,只是神色郁郁,原先还能看出点十六岁小少年的味道,现在则瞧着阴冷了许多。他看着贺阳的目光非常的不屑,这让贺阳特别的纳闷。
  还是吴文才想得开,“你理他干什么?猪看你不爽,你也去理会猪啊。”
  倒是朱骜,因为贺阳第一天要打扫教室,所以下了课就去校园里逛逛等他。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韩丁。拄着拐杖的韩丁在后面叫住了他,他自嘲的笑笑,“我跟了你一路,这条腿现在可真不中用啊。”
  朱骜一听这个就知道这是有话跟他说,他看了看表,不耐地说,“我没时间,有空吧。”
  “豆豆!”韩丁立刻喊住了他,他有些困惑的说,“豆豆,我自问从小到大带你不薄,可你仿佛从来都不领情,我哪里得罪你了?”
  朱骜压根不想解释,“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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