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六国论
杜启轻咳两声，脸上神色淡然，不见丝毫的慌张。
对他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他看向魏叔玉，再度道：“魏公子如此急促，恨不得立刻下笔。一方面，是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我的笔迹和先前《从军行》、《陋室铭》相比，看看有什么区别没有。”
“另一方面，则是想一睹为快。甚至魏公子的心中，巴不得我写出来的文章不行，所以让我出丑。可惜，这是行不通的。”
“不论是字迹，亦或是文章，都不可能出问题。”
杜启极为自信，但他的脸上，却是掠过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不过魏公子如此急促，不如，你替本公子研墨吧！”
“没问题！”
魏叔玉直接应下。
如果能让杜启出丑，即便给杜启研墨，魏叔玉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杜启出丑，那么最终丢人的，就是杜家，甚至会影响到秦王府。
这是绝佳的机会。
魏叔玉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专门在一张案桌上摊开摆好，仔细给杜启磨墨。
一会儿后，墨汁磨好。
魏叔玉脸上挂着笑容，不急不躁道：“杜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多谢！”
杜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坐下。
他根本不惧。
按照他如今的记忆储量，脑中所记载的，不下于万卷资料。要作一个文抄公，根本就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不过杜启坐下来，却是磨磨蹭蹭的道：“魏公子，我这坐着，靴子有些膈应，颇不舒服，影响我下笔的思路。不如，你替我脱靴，免得等会儿姿势不对，字迹对不上，可就糟糕了。”
魏叔玉面颊微微抽搐。
他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情，因为杜启这是专门羞辱他。
旋即，魏叔玉就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只要杜公子，能做出一篇好文章来，我替你脱靴又如何？”
他立刻蹲下，替杜启脱靴。
杜启看着魏叔玉的样子，心中好笑。这魏叔玉，倒是颇有些城府，是有些能耐的人。可惜的是，找错了针对的人。
杜启怡然自得的享受魏叔玉的脱靴，这一幕落在千雪眼中。千雪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心中确认为这是名士风范。
有才之人，哪个没有傲骨？
有才之人，哪个没有脾气？
都有特殊的脾性。
雅室内，李世民看到了楼下的一幕，也是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看向杜如晦，打趣道：“克明，没想到你这二郎，倒是有些脾性啊！不过，有意思，这很有意思。魏叔玉这小子，可是撞到铁板上了。”
杜如晦面色一黑，郑重道：“殿下，等我回去后，就狠狠的收拾这小子。小小年纪，故作姿态，一副狂士模样。”
李世民道：‘我倒是认为不错。’
他如今很欣赏杜启。
虽说杜启脾性大变，和曾经的性格不同，但这或许就是生死之间，带来的大转变。所以杜启如今的模样，以及杜启如今的行事风格，李世民也没觉得什么，反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杜如晦往楼下看去，嘴上虽然说要收拾杜启，但一双眸子中，却也流露出关切神色。因为这一次杜启如此做派，如果最终不能写出令人满意的文章，那么名声便会毁于一旦。
这是杜如晦的担忧。
相比于杜如晦的忧心忡忡，杜启却是不受任何的影响。在魏叔玉替他脱掉靴子后，杜启才提笔蘸墨，然后写下了《六国论》三个大字。
他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
和此前的《从军行》、《陋室铭》，没有任何区别，一看就是同一个人手书。
魏叔玉看到后，皱起眉头。
因为《陋室铭》上的手书，的确是杜启的字迹。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杜启身上。程处默虽说先前被拆穿，但他脸皮厚，也不觉得有什么，在杜启下笔后，反倒是靠近到杜启的身旁，主动读出来。
如此，让看不到的人知道。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
“……”
“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
“……”
“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程处默的声音洪亮，把整篇文章诵读出来。
在座所有人，都清晰听到。
一个个听到前面的部分时，就已经是面露震撼的神情。因为这一篇《六国论》，其经典程度，丝毫不亚于先前的诗文。尤其是一篇《六国论》，章法严谨，承转灵活，纵横恣肆，起伏跌宕，雄奇遒劲，无比震撼。
最关键的是，这一篇《六国论》，借助六国被大秦覆灭的情况，却是借此警醒后人。
又是高明的地方。
千雪听完后，整个人都快酥了。她看向杜启的神色中，流露出钦佩神色。这一刻的她，双手合拢，恭恭敬敬道：“杜公子大才，千雪佩服，请受千雪一拜。”
说完，她躬身行礼。
魏叔玉回味片刻后，他看着杜启面前写下的《六国论》，心中喟然叹息一声，最终也是再度拱手揖了一礼，道：“杜启，你赢了。我魏叔玉，甘拜下风。”
随着魏叔玉的开口，其余人纷纷开口。
全都称赞杜启的。
所有人都已经被杜启的一篇文章征服，实在是这一篇《六国论》，堪称经典。这样的文章，不论是立论，亦或是寓意，都是极为经典深远的。
杜启面对众人的称赞，面带微笑，向周围致意，并没有一丝的得意忘形。
他不觉得有什么。
而雅室内，李世民、杜如晦等人听完，也都是全部惊讶。不论是李世民，亦或是长孙无忌、房玄龄，都齐刷刷看向杜如晦，眼神有着欣羡神色。
杜启太优秀了。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李世民感慨道：“克明啊，你这儿子，真是妖孽。不论是诗文的水平，亦或是厨艺，还是那一张嘴，都是极为厉害的。可惜，不是本王的儿子，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房玄龄道：“可惜吾儿，没有这份天资。”
长孙无忌也酸溜溜道：“希望杜启以后，也能一如既往。”
杜如晦这一时候，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他心中无比的欢喜，嘴上却道：“殿下谬赞，这孽子擅自来御香楼，卑职还没有收拾他。等回去后，再狠狠的收拾。至于他的文章，我虽说教导了一些，主要是他自己悟，都是他自己瞎琢磨的。”
一众人闻言，感慨不已。
对杜启都很羡慕。
而这个时候，堂下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千雪的身上。他们倒是希望，还有更多的考核，可千雪却说：“今天的三关考核，是杜公子第一，这是当之无愧的，料想没有人提出异议。所以，杜公子便是最后的获胜者，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摇头，却也心头惋惜。
可惜自己没能名列前茅，以至于让杜启出尽风头。
千雪摆手道：“杜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