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一意孤行
城东，一处偏僻小巷挨着的宅子中。
书房内。
一个颌下蓄着长须，唇上两撇翘起的小胡子，相貌颇为苍老的老者，正在奋笔疾书。此人名叫霍克木，是戒日王在健驮罗国的情报头子，负责整个健驮罗国内的情报消息。
霍克木本人，已经年近五十。他是刹帝利种族出身，在健驮罗国内，一贯是隐藏在幕后。霍克木对于跋陀罗举国投降，颇为愤然，也觉得意外。
原本按照戒日王的安排，是希望跋陀罗和杜启开战，双方厮杀最终都会有损伤，甚至进一步削弱杜启的实力。以便于，戒日王能击败杜启的大军，甚至于戒日王能顺势往北染指西域。
可惜跋陀罗的所作所为，使得戒日王一切谋划都化作泡影。
霍克木也没有办法阻止。
他毕竟实力不足。
顶多安排一些刺杀之类的，再要考虑其他，那就不可能了，毕竟实力不允许。
霍克木没有想到的是，短短数天过去，已经归顺了杜启的跋陀罗，突然宣布废除种姓制度，很显然这是杜启的授意。
杜启竟是要颠覆整个天竺数千年来的根基，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杜启这么做了，等于是举世皆敌，所有权贵阶层都会对抗杜启。
霍克木认为，杜启这是自取灭亡。如今霍克木每日送出的消息很多，都是最新发生的事情，以及城内的变故反应。如今杜启废除种姓制度，所引发的情况，霍克木更是要安排人送出。在此基础上，霍克木已经建议戒日王发兵北上，召集整个健驮罗国的力量抵挡杜启大军。
如果此前戒日王征召健驮罗国的力量，让这些人对付杜启，肯定没有多少人响应，因为没有人愿意帮助戒日王得到好处，而自己却什么得不到。
可是如今，种姓制度的废除，那就是断了健驮罗国王公贵族的根。只要戒日王抵达，这些人一定会响应的。
“咚！咚！”
就在此时，房间外有敲门声响起。
旋即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衣，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进入。此人一脸的络腮胡，相貌魁梧，他手中有着一封书信，道：“先生，有最新的情报。”
霍克木接过来，便快速的浏览。等他看完后，一张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一群废物！”
“竟然想借此算计杜启。”
“简直荒唐。”
霍克木的口中，接连喝骂。
因为书信中的消息，赫然是驮摩那召集了健驮罗国都城内的王公贵族，要一起对付杜启，要攻打王宫的事情。在霍克木看来，这绝对是去送死的，要对付杜启而又没有戒日王的助力，绝对是不可能成功的。
霍克木当即吩咐道：“准备马车，我去见驮摩那，必须阻止他们。”
“是！”
中年人立刻去安排。
霍克木更换了一身衣衫，干净清爽，一袭灰色麻布衣袍。虽说不奢华，但霍克木一站立，便自有一种气度。他乘坐马车径直往驮摩那的府上去，当马车停下，霍克木上前敲响房门。
房门打开，门房探出脑袋道：“你找谁？”
霍克木道：“烦请通知驮摩那族长，戒日王使臣霍克木请见。”
“稍等！”
门房一听到霍克木的身份，眼中神色一凛，立刻转身去通知。不多时，驮摩那亲自出来迎接，见到了霍克木，笑吟吟道：“霍克木先生，请！”
“请！”
霍克木摆了摆手。
两人往内走，不多时在大厅中宾主落座。
驮摩那沉声道：“霍克木先生，据我所知，这段时间的国都是禁止出入。霍克木先生却说，是戒日王的使臣，莫非一早，霍克木先生就在城内。而且看阁下的装束，以及言谈举止，应该是贵族出身。”
霍克木道：“在下出身刹帝利种族，而且本就是健驮罗国的人。不瞒驮摩那族长，我此前一直在城内，作为戒日王的眼睛，为戒日王盯着健驮罗国。”
驮摩那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情报头子。
专门盯着健驮罗国一切的。
驮摩那心中一凛，道：“霍克木先生代表戒日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克木道：“据我所知，驮摩那族长已经召集了城内的王公贵族，联合整个婆罗门和刹帝利的力量，要攻打杜启，对吗？”
“是！”
驮摩那直接回答。
对方既然是戒日王的眼线，在这一前提下，想要矢口否认肯定不可能。因为这婆罗门、刹帝利种族中，肯定有霍克木的人。
霍克木沉声道：“驮摩那族长联合所有人要对付杜启，老夫且不论你们能否成功对付杜启。单单是跋陀罗此人，便不好对付。跋陀罗也是刹帝利种姓出身，而且他情报网很广泛。你们行动，跋陀罗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驮摩那微微一笑道：“霍克木先生，你多虑了。我已经亲自去见了跋陀罗，接下来我们对付杜启，跋陀罗不会出手的。另外，我也安排了人紧紧盯着跋陀罗，但凡他有任何的行动，都是瞒不过我。跋陀罗那里，根本不需要考虑。”
霍克木道：“你这么做，纯属打草惊蛇，是让跋陀罗早有准备。万一，他把消息告诉了杜启，一切皆休。”
驮摩那自信道：“霍克木先生，你多虑了。第一，跋陀罗归顺杜启，是因为不敌杜启，是被杜启吓怕了；第二，跋陀罗宣布要废除种姓制度，是杜启的授意。他作为健驮罗国的国主，应该知道种姓制度是深入到国内的方方面面，是不可能废除的，他要跟着杜启一条道走到黑，那是自找死路；第三，跋陀罗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势。”
说到这里，驮摩那继续道：“你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的。跋陀罗如今不出手，他仅仅保持中立，对他是最好的结果。”
霍克木说道：“你想得太美好了。”
驮摩那是一个极为强势的人，尤其他是婆罗门出身，对方只是刹帝利种族，所以听到霍克木的话，驮摩那沉声道：“霍克木先生，我因为你是戒日王的人，尊称你一声先生。但是别忘了，这是健驮罗国，我们健驮罗国内的人自有打算。你如果要加入进来，我们欢迎。但是你要劝阻我们，亦或是达到你的目的，那就不必说了。”
霍克木闻言顿时气急了。
驮摩那这蠢货。
单凭健驮罗国的王公贵族力量，想击败杜启取得胜利，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戒日王的大军来，才有取得胜利的机会。
霍克木不愿意放弃，再度说道：“驮摩那族长，你们一定会失败的。对付杜启的事情，一定不能操之过急。没有戒日王的兵力……”
“住嘴！”
驮摩那大袖一拂，呵斥道：“滚出去，你如果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让人杀了你。哼，我们还没有采取行动，你就说各种不吉利的话，当真是晦气。”
霍克木闻言摇了摇头，他盯着驮摩那，略作思考忽然明白了过来。驮摩那不愿意等戒日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一旦戒日王的大军抵达，等灭了杜启，驮摩那等人什么都得不到，反倒所有好处肯定被戒日王得到，所以这些人不情愿。
说到底，是利益驱使。
驮摩那等人要享受击败了杜启的好处，才不希望戒日王搀和进来。至少在戒日王北上抵达之前，驮摩那等人就想取得胜利。
霍克木知道劝阻不了驮摩那，起身告辞离开。他离开驮摩那家后，却是没有罢休，专门又走访了其余的几家婆罗门种姓大族，希望能劝阻，不让所有人随驮摩那一起对付杜启。只是没有想到，他前往劝阻时，无一例外都失败，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信他的话。
这是霍克木失望的。
霍克木最终，很挫败的回到了住宅中。他的内心，却思索着应对之策。以驮摩那为首的婆罗门、刹帝利种族要出手，他暂时无法阻拦。可是霍克木不愿意眼看着局面发生，他想要阻止。只是霍克木思来想去，仔细的琢磨了一番，最终没有半点的办法。
他阻拦不了。
总不能，他把消息告诉杜启。
那样的情况下，整个健驮罗国内的种姓大族，恐怕更是轻而易举被覆灭，下场会更惨。而霍克木想要劝阻一些人，但无一例外都失败，根本没有人相信霍克木。
“罢了，希望大王早些抵达。”
霍克木内心叹息一声，显得很是无奈。
因为他阻止不了。
“咚！咚！”
就在此时，又有敲门声传来，又是先前传递消息的中年人进入。中年人递上一封书信，说道：“霍克木先生，大王的信件。”
霍克木点头，他接过书信快速拆开来查看。只是霍克木看到书信，却是摇了摇头。因为书信中的内容，是戒日王让他策反城内婆罗门大族，以及刹帝利大族，让所有人暂时站在跋陀罗一方，全力襄助跋陀罗抵挡杜启的消息。
这消息搁在此前有用，可是搁在如今，已经没有半点的用处。
局势变化太快了。
先是跋陀罗归顺杜启，又是跋陀罗宣布废除种姓制度，如今又是所有贵族要对付杜启，一连串的消息下来，霍克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这一封书信。
他送回的书信足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