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如同她在潞州的那几年,她的生辰正好是八月十五,那一日,她每年都能收到来自京都的各种礼物,都是他差了人给她送过去。这一份温情,如一副良药,不知不觉中熨帖着她千仓百孔的心。
那一日马车上被他拦在怀里啃了,她当时气不过,气的其实也是他不顾场合而已,她后来细细想了想,若他不是这般强硬,不是在马车里,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在两人关系尚未如今日这般已是未婚夫妇之时,也许她不会如此排斥。也就不会冲动得回到听雪楼就将自己收藏了四年的四盏灯笼,一把火烧成了灰。
为着这四盏灯笼,她私底下恨死了自己,又躲被子里偷偷抹了几把泪的。
睇见阿曛握着凤尾木钗时那副微微含羞的样子,凤漓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他其实很怕这丫头当着他的面将这木钗给扔回给他的。
这丫头的火药筒子脾气,他不是不知。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凤漓道。
阿曛被凤漓的话惊醒,方知自己刚刚真是走神了,竟握着凤尾木钗发呆,便不由的脸微微有些红。
夕阳余晖撒落在阿曛身上,在她的脸上似俏皮的撒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让阿曛原本秀美的脸,此时看起来便如蓉蓉生辉的明珠一般,看呆了静立在她对面的人。
……
阿曛的及笄礼在七月初六这日办的。
阿曛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如今眼见着就要嫁人了,老太太很是不舍,在阿曛笄礼一事上便极为重视。
这一日京都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都被邀请了过来,阿曛自然也邀请了不少闺中好友来见礼,都是女学里天字班的学友,但贺兰雪和蓝采萍却是不能来的,毕竟是同时指婚给凤漓的人,这三人一入府后边位份落定,阿曛是正妻,位份上要比两人都高,这个时候阿曛也要避嫌,免得落了人口实,被人说尚未入门就开始指派王爷的妻室。
胡月如此时已嫁入了泰王府,更是不可能来阿曛的及笄礼。不过胡月如还是托人送了礼过来,顺带写了一封信给阿曛。
胡月如嫁给凤泫为侧妃,因凤泫的大婚之礼定在七月初八,这一日正是胡月如十五岁的生辰,但由于胡月如是侧妃,按制,应在凤泫大婚前一个月嫁入府,也就是六月里,胡月如就嫁过泰王府了,嫁得比阿曛更加匆忙。
胡月如嫁过去之后,与北胡的和亲公主慕容苒苒一样,都是泰王府上的侧妃,但慕容苒苒的为人,在胡月如看来,似乎与凤煌女子不同,胡月如在信里向阿曛诉苦,却没拿阿曛当妯娌来待,似乎两人还是未嫁时闺中好友一般。
阿曛想起前世的前世,自己十四岁嫁入泰王府时,还是没有如今的泰王府这般复杂的,慕容苒苒和胡月如都是凤泫登基之后入的宫,根本就没有到过泰王府,那时候泰王府管事的是宁氏,宁氏当时不过凤泫的一个通房丫鬟。阵木以扛。
真是没想到这一世,胡月如还是跟凤泫到了一起,泰王府的后院,似乎又要如前世一般,不得安宁了吧,有了慕容苒苒和即将嫁过来的乐宁公主两个,也不知胡月如这般单纯的女子,会不会受尽欺凌?
不过出了变卦的是她和蓝采萍。前世,蓝采萍也是入了宫的,封了蓝淑妃,这一世怎的就被赐给凤漓做美人?当然她自己也是一个变数,凤漓也是一个变数,这变数太多了,历史的轨迹怕是就不会按照前世那般行进了,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阿曛给胡月如回了信,涉及到泰王府内院的事,她自然是一个字不提,涉及到凤漓的事,她也不好提,只得絮絮叨叨写一些都是自己这几日学习理家、礼仪和绣嫁衣这些琐事。
信寄过去之后,阿曛的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轮轴转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学习礼仪、学习理家和绣喜服的日子中度过。
再说回阿曛的及笄礼。
老太太托人打听了贺兰王府贺兰雪的及笄之礼甚是隆重,请的正宾是皇爷的堂弟洛州王的夫人,洛州王妃为贺兰雪加的金珠钗冠,并且那金朱钗也是魏皇贵妃娘娘早早就送给了贺兰雪的,这一事阿曛没上心,老太太可是上了心的。老太太毕竟是过来人,很是知道这内院之中争风吃醋的一些破烂事儿,如今贺兰雪和阿曛木槿三人都未嫁过去,魏皇贵妃便看起来有心偏颇贺兰雪,这让阿曛入门之后如何与婆婆相处,如何与贺兰雪相处?
老太太想的是绝对不能让阿曛在及笄礼上输给了贺兰雪。既然贺兰雪的正宾请的是洛州王的夫人,她便托人去请了皇爷的十一弟邕州王夫人。她自家女儿嫁的十二王爷,虽说最后跳河自杀了,但在世之时,却是与这邕州王妃很是要好的。老太太开口,邕州王妃自然很乐意前往。
到及笄礼这日,简婌却陪着她婆婆勋亲王妃来了。
勋亲王虽是皇爷的堂兄,但却是凤家的宗长,所以其分封便是亲王,比洛州王和邕州王都是高一级的。这勋亲王妃一入门,便笑着跟老太太说明来意,就是来给阿曛加笄的。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这下一来,阿曛的及笄礼可算是京中贵女规格最高的了。
礼都要开始了,魏皇贵妃的珠钗才送到,阿曛瞧那女官手里捧着的托盘里,搁着一枚金钗,钗的正中央镶的珍珠,虽也大,但是白色的,比贺兰雪的金珠,显然档次就低了许多。也不知魏皇贵妃为何在这一事上如此作为,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阿曛心底有些郁闷。
及笄礼还是按照选定的时辰开始,加笄时,老太太让人捧出了一枚沉香笄,倒也是贵重的。但当再加木钗时,阿曛让琳琅捧来了鹦哥绿凤尾木钗,当勋亲王妃拿起这枚凤尾木钗时,怔了怔,惊叹道:“果然!”
这一声惊叹,阿曛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心道,也许勋亲王妃是识得这枚凤尾木钗的,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这枚木钗时便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及笄礼完成之后,日子已过到了七月中。
婚礼定在八月初八,在此之前,贺兰雪、木槿和蓝采萍等四位美人,都得在七月入楚王府。
琳琅打听到贺兰雪和木槿两人的嫁妆极为丰厚,十里红妆不说,还外带许多的庄子什么的,怕是刻意在嫁妆上压着阿曛这个正妃一头的。
阿曛听到这些,心底自然不舒服,又想到贺兰雪这些人先自己一个月入王府,不知道凤漓与他的一众妻妾相处如何,是不是轮流坐庄、夜夜笙歌呢?还是独宠一人?
这些破事在阿曛心里搅得难受,这一日,便拉了香薷和香橼两个,想着去街上转转,透透气也是好的。
☆、58
这一年因着自六月开始,皇家月月都有皇子娶亲,京都城里热闹得很,尤其是街面上的金饰店铺、珠宝铺子、绫罗绸缎庄等各类凡是与婚嫁喜事站得上边的,这半年里生意都兴旺得很。
阿曛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想着带了香薷和香橼两个上街上遛遛,透透气儿,却还在临出门前生生的被琳琅喊住,塞了一张采购的清单给她。
阿曛打开一看,险些没被琳琅气死。
这单子不是别的,都是置办嫁妆时需要的东西,比如说给种颜色的丝线,各种打络子用的绫线,各种用来缝在嫁衣上用来衬托主石的碎珠宝。
简府各类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是不少的,但用来搭配衬托得这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更加出彩的细碎宝石和米粒般大小的珍珠,以及一些低档一些的水晶,一般都是到市面上临时买了来配的。
她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又要被琳琅支配了去采办这些琐碎,但谁让这些东西都是她嫁衣上必须的用料?她自己不能亲自绣嫁衣已经是错了,琳琅带着阿珍两个没白天没黑夜的替她在那里绣着,她去采办一些材料还推三阻四的就实在是有些说不去的。
香薷和香橼两个是阿曛从潞州带过来的,平日里阿曛带阿珍出门的时候多一些,所以香薷和香橼都是头一次跟着阿曛去逛街。
京都比潞州,又完全不同的风格,潞州是江南水乡,那温软是渗透到了整个城市建设的骨子里的,庙堂也好,楼堂馆所也好,不是依山而建,就是傍水而居。
城中有山,山中有城,潞州是这样的一个城市。但京都却是北方的大气豪阔,楼堂庙宇那也是建的庞大而巍峨的。
街道也很是宽阔,可以任三辆马车并驾齐驱。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豪阔,一家连着一家,都是好几层楼的建筑,店铺的陈设更是琳琅满目的。
有些店铺新开张,还请了醒狮队在店铺前斗狮采青。那舞狮的师傅,双脚踏在同行人的肩上,双手高高举着硕大的狮头,看准青菜的位置,猛地像豹子一般往前飞去,瞬间便将那高高悬在二层楼高的架子上的青菜采到了嘴里,惹得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呼声。
香薷和香橼不过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顿时对京都的繁华就看傻眼了。
阿曛也有意带香薷和香橼两个出来开开眼界,便带着两人四处逛了一圈,最后想起临出门前琳琅塞给她的采购清单内,想起珍宝街上应该是不少她想要的东西,便领了香薷和香橼两人往珍宝一条街而去。
走入珍宝一条街,最先看到的便是立于整个珍宝街最显眼位置的一撞五层楼高的红楼,那建材全部漆上了朱漆,连着屋顶的瓦,都是红色的,在整个珍宝街,这栋红楼有种鹤立鸡群的架势。
阿曛让马车停在红楼前,掀起马车帘子,见红楼上悬着三个金色打字:“珍珑阁”。
阿曛想起凤漓往年送到潞州给自己的那些礼物里不少出自于这家珍珑阁,便对香薷和香橼道:“我们进去这家看看。”
“好的,姑娘。”香薷和香橼两个先跳下了马车,然后扶着阿曛下车。
主仆三人刚迈入珍珑阁的大门,便有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年轻伙计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不知这位贵客有何需要,在下靳忻,可替贵客对本阁所售商品介绍一二。”
倒是一位会做生意的。阿曛打量了一下靳忻长得也很是清秀,白皙的一张脸上,剑眉星目,温和中又不失英气,给人一种端正之感,且那见面时和煦一笑,顿时拉近了与顾客的距离,让头一次光顾珍珑阁的阿曛,也不会认为天下闻名的珍珑阁,是一个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地方。
据阿曛所知,珍珑阁经营天下各类名贵的珠宝、玉器、香料、字画等等,只要是天下珍品,便能在珍珑阁中找到。而珍珑阁也会自产一些物品,其出品无论是手工之精细,还是设计之精巧,用料之讲究,制作工艺之繁琐,是任何手工艺作坊所不能比的,天下流传有这么一句话:“珍珑阁藏天下珍,天下珍出珍珑阁”。
阿曛之所以对珍珑阁这般的上心,是因为她一时气不平一把火烧掉的四盏灯笼,都是这珍珑阁的出品,其手工之精湛,真是让人啧啧称奇的,听说还是珍珑阁主亲手打造,寻遍整个凤煌也就这每样一盏,共四盏,第一盏是小猪灯,第二盏是双蝶戏月跑马灯,第三盏是六角回转玲珑灯,去年中秋那一盏是简简单单一盏桃花灯,但那桃花就如同活了一般。
阿曛笑着向靳忻道:“那就有劳靳老板替小女子介绍一二。”
“好说。贵客请这边请。”靳忻引着阿曛参观珍珑阁。
珍珑阁第一层朝街的一面墙全部被推掉,用透明的琉璃做了整面的墙,这琉璃烧制本就难,能够烧出茶具酒器果盘之类的物品,已属难得,这珍珑阁竟用了整面的琉璃做墙,确实豪气,也确实是财大气粗才能达到这般境地。就算别家做生意的想抢了珍珑阁的生意,怕是连念头都没有起,就被珍珑阁这种霸气所震撼而收手了。
第一层摆了五个博物架,一个博物架上摆设了各类玉雕,一个博物架上摆设了各类陶瓷,一个摆设了各类骨雕牙雕,一个摆设的全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另一个摆设的是各类珠宝首饰。
靳忻倒是好耐心,一个一个博物架给阿曛介绍,有些物品阿曛见过,有些阿曛是见也没见过的,只觉得真是大开眼界。
看完第一层,靳忻引着阿曛往第二层上走去。
第二层全是各类香料。若是一般人,自然看不出这一层的物品珍贵处在哪里,阿曛却是没有进门,便闻到了各种奇香。光沉香就有数种,但置放沉香的博物架的显目位置,摆放着一枚比鹦哥绿颜色要浅一层的薄荷绿奇楠沉香,引起了阿曛的注意。
“贵客好眼光,这块料是南边过来的。放在这里有些年份了。”靳忻道。
“那为何没有雕刻,也没有出手?”阿曛不解。这般奇料,怎的就没有人抢着藏起来,要知道这绿颜色的奇楠香,真是卖一块便少一块的,如今是一钱抵万金,再过个三五年,怕是一钱要三万金才能买到了。
“不瞒贵客,这薄荷绿如今已是奇货可居了,所以本店并不打算此时出手。至于何时出手,还要看缘分的。”靳忻笑着引了阿曛往三楼走去。
却见第三层立在最醒目处的是一树血珊瑚,足有一个成年男子般高,只见那珊瑚的眼色已红得如血一般,半透明,通体发着宝光。这一看就知珊瑚中的极品珠宝级珊瑚,只一豆子般大小一枚,就抵得上一斛珠,如今这珍珑阁里竟立着这么大一树,也不知道得估出多少钱来。
第三层除了一树火红的珊瑚,还有许多羊脂玉精品,价值连城鸡蛋般大小的东珠,帝王绿翡翠以及鸽子蛋般大小的各色金刚钻。金刚钻若是鸽子蛋般大小,无色的就没有有色的值钱,要是颜色深得似海洋一般的,那就是极品了。这里却又许多海洋蓝色的金刚钻。
再往上第四层、第五层,靳忻没有打算带阿曛去看的意思,阿曛也就不好开口了。这前三层的东西,已经让阿曛暗暗震惊,第四层第五层还不知道藏了什么天下极品了。
却见靳忻领着阿曛回到一楼,在临街的琉璃墙下,有一套金丝楠木的桌椅,靳忻领了阿曛到桌前,抬手示意阿曛坐,“贵客请小坐片刻,先饮一杯清茶,若看上了什么,可告知在下替贵客取来再仔细瞧过。”
“多谢靳老板。”阿曛在椅子上刚刚坐下,便有穿着天青色罗裙的少女,端了茶盘过来,用琉璃茶盏,盛的是一杯淡黄色的果酱茶。
阿曛端起茶盏,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橼香气(柠檬香)扑鼻而来,很是让人神清气朗的,阿曛尝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心里只觉得这茶饮都与别处的多出许多的不同来,心底更是对这珍珑阁主暗暗称奇。
“靳老板,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靳老板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忙?”阿曛将茶盏放下,笑着问靳忻。
靳忻道:“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贵客尽管提出来便是。”
阿曛从香橼处接过几张纸,一张是琳琅的那份采购清单,另四份却是被她烧掉的那四盏灯笼的图样。她今日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这四盏灯来的。阵宏围亡。
阿曛将采购清单递给靳忻,笑道:“这一份上的物品,对靳老板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生意,不知靳老板接不接这等小生意的?”
靳忻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阵,道:“贵客这份清单上所需的用料,似乎都是用在嫁衣上的,还请贵客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差人去划价,若贵客对本阁价钱认可,便可以即刻为贵客配齐清单上所有物品。”
真是个会做生意的,既殷勤周到,又不卑不亢,足见珍珑阁主用人之道,也可以从这用人之道中管中窥豹,可见珍珑阁主对于生意一道,实在是精明老道得很。
“如此甚好。”阿曛笑着点头,有将手中的其余四张画着小猪灯、双蝶戏月跑马灯、六角回转玲珑灯和桃花灯图样的纸递过去,“这四盏灯笼不知靳老板可认得?”
靳忻拿起四张纸仔细瞧了瞧,道:“从未见过,不过看这图样所绘的工艺,似乎只有本阁阁主才能做得到。”
阿曛道:“这正是贵阁阁主所制,不知能否请贵阁阁主再为小女子做一套?至于酬金,靳老板算来便是。”
阿曛现在是有苦难言,自己一气之下烧了四盏灯,如今想要挽回,却没想到还得求人。她原以为找到珍珑阁,便能够找到同样的灯笼,没想到这几盏灯笼,竟是连店老板都没见过,这就不得不请这位老板向他的阁主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替她再照原样儿再补做一套了。
正以为靳忻会提高价格,或者坐地起价,却听靳忻道:“那就请贵客先将图样子放在本阁,待阁主回阁,在下请示了阁主,能不能做,都会给贵客一个准信。还请贵客三日后派人来本阁等消息。”
听到这里,阿曛悬着的心顿时便落了地,至少还有回转的余地。
靳忻很快将采购清单的物品配齐,香橼付了钱,主仆三人便取了东西,跟靳忻告辞。
出门之后,香橼道:“还以为这般大的店面,会做那店大欺客之事,没想到价格竟比市面上还要公道。”
“是呀,京都的店铺果然是气派得很啊,没想到还很实惠。”香薷接话。
“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好打交道很多。”阿曛说着便往马车走去。
马车停在街边,阿曛正要登车,却瞥见街对面不远处,一个穿着天水蓝色长袍的少年正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挟制着入了一辆马车里,那三人刚一登车,马车边疾驰而去,往西城门的方向驶去。
“香薷,你可看清了刚刚那被挟持到马车里的人?你可看清了?那是煦哥儿,煦哥儿怎么会在这里?!”阿曛甚是着急,捉着香薷的手甚是用力。
香薷很是奇怪的望着阿曛,又望了一眼疾驰而去的马车,道:“姑娘莫不是看花眼了?煦哥儿此时不是应该在太学里么?如何会到这珍宝一条街来?”
“不,就是他。快!上车!”阿曛回想起刚刚那天水蓝色长袍少年的背影,不正是自己的胞弟简煦,还会是谁?
她明明看见简煦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着上了前面那辆马车的,怕是煦哥儿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及多想,阿曛拉了香薷和香橼上车,让车夫赶紧追着马车往城西门驰去。
让香橼坐在与马车夫坐在车头盯紧了那辆马车,阿曛和香橼回到车内,阿曛因一时惊慌,浑身有些微微颤栗,回到车内后,不及多想,从暗格里摸出她的折叠弓,三下两下拼凑好,将车里所有的箭都取了出来,摆在小桌子上,只等着追到马车,无论如何也得将煦哥儿抢回来再说。
马车一路追着前面的马车往前驰着,却见那辆挟持了煦哥儿的马车出了西城门,往西山的方向疾驰而去。阿曛顿时很是着急,让马车夫将马赶得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