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旁观者
赫尔曼是站着参加完这场婚礼的;
因为在婚礼期间,他得负责教堂的安保工作,所以他待在无人在意的隐蔽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参加”了整场婚礼。
这场婚礼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德国高层人士对这则消息的评价是“骇人听闻”的;
所有人都猜不透兰达在玩这么把戏,甚至连德军高层也猜不透,在他们看来,兰达做此举动,要么是借此打击法国地下游击队、要么就是纯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想到娶一个法国乡下丫头;
对于这场婚事,大家众说纷纭,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冲到兰达面前提问;
赫尔曼旁观着这些流言蜚语,心中只是冷笑着不说话……
婚礼举办得异常隆重,这不菲的开销自然是由那些身家丰厚的犹太佬们负责;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利益,会没有任何条件的为兰达服务,他们是兰达的人质也是他的钱包,如今整个欧洲他们已无处可去,躲在兰达的脚边像条狗一样苟且偷生,倒也能换得一线生机。
教堂里点着加了玫瑰油的蜡烛,上百支蜡烛和临时装上去的壁灯一起将教堂照得亮堂堂的;
两百多号人聚在这里,让教堂变成了一座暖烘烘的鸡舍;
空气里有男人的发油和须后水味、女人身上的香水和脂粉后,与此同时,教堂里那些上了年纪的潮湿墙壁和木头也在烛光炙烤下散发着灰尘和霉菌味;
幸好今天鲜花用得够多、蜡烛里也加了大量的玫瑰油,足以让人忽略掉这股难闻的复杂气味;
来参加婚礼的人们脸上都有一种像是在看戏一样的表情……期待的、戏谑的、带着点儿隐隐的兴奋,仿佛在等候舞台表演者随时给他们来点儿意外的小惊喜,就像在期待蒙马特高地的康康舞女郎们会时不时掀起裙摆、露出各种半透明的花哨的内裤一样;
赫尔曼冷漠的扫过那一张张脸,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教堂角落里正在弹管风琴的乐手身上;
看着那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赫尔曼的记忆飘回了自己的童年;
他想到了母亲终日不离身的黑衣、想到了每个礼拜天她都会去教堂弹那架陈旧的钢琴;
母亲会借这个机会教他弹琴,弹着弹着她就会说起他们家里曾经也有一架钢琴……
她说那是Sasenhoff牌的,是祖父母留下来的礼物,有着非常漂亮的桃花心木外表,弦轴板是由硬枫木和巴西花梨组成的;
每当说到那架钢琴放在客厅的窗边、被阳光照出红酒般的美妙光泽时,母亲那张石灰色的苍白面孔上总会浮现出向往和怀念的神采;
她的幻想会在自己弹错琴键时终止,当母亲的目光从那虚无的一处幻境回到自己身上、回到面前的旧钢琴上时,她的脸重新变得暗淡无光;
他想为自己弹错的音符向母亲道歉,但母亲却只是合上琴盖、默默牵着他离开了教堂。
回去的路上,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安慰母亲,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母亲在失去家庭女教师的工作之后,就将这架钢琴换成了餐桌上的面包,除此之外,她最爱的那枚紫水晶胸针、奶奶留给她的金耳环——甚至是她和父亲的结婚戒指,也全都变成了餐桌上的面包。
这时还是1923年,年初的时候一块面包是250马克,可到了11月的冬天时,价格就已经变成了140亿马克一个。
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可惜这些珍贵无比的物品并不能换来同样美味的面包;
母亲从商店里买来面包后,总是将它们藏在大衣里拿回家,而这些来之不易的面包里却老是掺杂着麸皮、糠质,必须得配着水才能将他们咽下去;
这种面包,赫尔曼吃了整整13年,直到1931年他加入党卫军,他才彻底与这种生活告别……
回忆至此,赫尔曼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大衣内衬的烟盒,可当他的手触及那只铁盒时,他却突然顿住,然后默默将手拿了出来——他想在这种场合抽烟并不是件礼貌的事情。
在唱诗班那近乎天籁的清澈童音里,兰达牵着那个女孩儿走到了主教面前;
赫尔曼远远看着,心中像装进了滑溜溜的鹅卵石一样,沉甸甸的、硬生生的,却又找不出来任何一丝让他感到难受的棱角。
从他视角望去,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他看到她那头以前像小羊羔一样蓬松自由的黑卷发被一丝不苟的盘起、梳成了在德国代表已婚妇女的传统发髻;看到她那截雪白的后颈像不堪重负的玉兰花树枝一样弯曲着垂下;看到她被戴上婚戒时在面纱下一闪而过的泪光;
当看到兰达主动亲吻她时,赫尔曼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牵扯到了那道疤痕,让他倏地感到刺痛;
痛感助长了抽烟的欲望,赫尔曼忍耐着欲望无法满足的空虚感,觉得心脏正在被一只蚂蚁小口小口的撕扯着;
——你在难过些什么?
——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不是么?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利的嘲笑他,赫尔曼感到愤怒、羞愧、沮丧;他兀自攥紧了掌心,只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其压下去。
是的……是的……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从第一天、他和兰达在河边遇到她起,他就知道兰达不会再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很多时候,赫尔曼都在阻止自己去回忆那天的一切,可在很多个夜晚里,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件微微泛黄的白色亚麻连衣裙、那片长满白雏菊的绿草地、以及那些从她脸上滑落的水珠……
那是个多么美丽的下午……天空很晴朗,风中有花草树木的温柔馨香,清明灿烂的阳光将这世间万物照得晶莹剔透,仿佛没有半点阴霾。
她站在阳光下、站在风里,身上有山谷溪水的清寒味、有花朵的芬芳香味、有初生小羊羔的奶香味;
她是那么的干净、纯洁、可爱,没有被苦难磨砺、没有被战争侵袭;在眼下这个到处弥漫着战火硝烟、充斥着死亡与鲜血的世界上,这是比黄金和宝石更珍贵、更让人着迷的存在。
赫尔曼知道兰达“迷”上了他,作为他最亲近的下属,他能从他眼睛里看到那叫做势在必得的贪婪目光。
纯洁的事物会吸引最神圣的爱,如上帝,如天使;但同时它也会招徕恶魔的觊觎,就像时刻想要将天使拉进地狱的路西法;
她不太幸运,没有等到天使,只等来了恶魔;
她穿上了雪白的婚纱,与恶魔走进了教堂,在上帝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这场如同滑稽戏一样的婚礼……
“参加”完整场婚礼的赫尔曼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实感;
在婚礼结束后,他默默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而当他靠在角落里自顾自的抽烟时,兰达走过来笑着拍了他的肩膀、感谢了他的负责工作,但同时也交代了他一个新任务,那就是帮他开车、将他和新娘子送回丽兹。
赫尔曼对此没有异议,可当他真正握上方向盘时,他才发觉那回丽兹的短短一段路程,居然会如此折磨……
宽大蓬松的婚纱裙摆像白色泡沫一样充斥着整个车厢,它们堵在前后座之间的空隙中,隔绝了大部分的视线却隔绝不了一点儿声音;
后方时不时响起女孩儿的尖叫与细碎的哭吟,赫尔曼只能通过后视镜隐约的看到那个女孩儿横躺在座椅上、兰达正将脑袋埋在她的婚纱裙底;
车厢里气氛暧昧火热,可赫尔曼却近乎窒息;他死死攥着手中的方向盘,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酸痛的心脏和脸上那道不停痉挛抽搐的疤痕却在不停的折磨着他……他想要咆哮,想要随便找个什么东西、什么人将其粉碎屠戮,可理智却在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和脸上的那道疤一样,他知道这是兰达对他的“惩罚”;
赫尔曼痛苦的回忆起了那个下午……那个被上帝祝福、被恶魔诅咒的下午……
他想到了那个吻,那个像他童年时藏起来的彩色玻璃珠一样的吻……他想他永远忘不了那种甜蜜与悸动,尽管它会伴随着无止限的痛苦与折磨。
在前座的赫尔曼极力忍耐着折磨时,后座的兰达却舒爽无比;
及地的婚纱裙摆被撩至了膝盖上方,堆迭了十几层布料裙摆下散发着腥膻的暖香,兰达大口大口的吮吃着那两片红肿的小肉批,发出了像野兽一样急切又沉重的粗喘……
“不要……呜呜……不要……”
艾斯黛拉哭着去推那颗将婚纱顶得高高凸起的脑袋,可腿间的肉唇却被报复性的咬了一口,疼得她瘫倒在了座椅上。
“乖一点儿、兰达夫人~”
兰达嘬了一口被吃得红彤彤的小阴蒂,重重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他灼热的呼吸吹得女孩儿阴户上黑色细毛一动一动的,随着她的一道小声尖叫,那藏在肉唇里面的小肉穴便翕张着吐出了一股透明的淫水、尽数浇在了兰达鼻尖上。
被淋了正着的兰达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甚;他笑着张开嘴、用滑溜溜的舌头在她胯间四处搜刮蜜水,甚至连低落在婚纱上的也要含进嘴里吮吸干净;
一想到这个小丫头今天含着他的精液和他一起在教堂举行了婚礼,他就激动得连脊椎都在发酥发麻!
他等不及新婚夜,甚至等不及回酒店,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来参加婚礼的人都给赶走、直接在教堂里肏她!
欲火让兰达口腔干涸,于是一上车,他就迫不及待的钻进她的裙底、抱着她的肥屁股大口大口的痛饮起来;
舔完了刚喷射出来蜜水,兰达再度将舌头伸进她的蜜穴里搜刮;
艾斯黛拉抓着婚纱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随后便失声了,只能呜呜的、喑哑的哭泣着;
兰达将自己的激动与喜悦化作了近乎疯狂的食欲和肉欲,他像个野兽一样将他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小新娘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他用牙齿去吃咬那几瓣肥腴的肉唇,将它们从未经人事的嫩粉色吃成了熟妇般的淫靡殷红色;
而被他用鼻子顶着、不停往她耻骨里碾的小阴蒂也依然没有被放过,那像小野果子一样小巧的东西变得又红又肿,撅起来、挺立的伸在外面怎么也缩不回去;
因为兰达的埋头吸食动作,它一会儿碰碰他的眼皮,一会儿又在他脸上划来划去,逼得他伸出手一把夹住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小阴蒂在他粗粝的指间化作涨红饱满的一小颗,被捏着不断蹂躏,激得女孩儿发出一阵阵无助的呻吟哭泣。
“以后每天早上都这么喂我吃、好不好?嗯?”
“我们的兰达夫人多甜……唔……”
“明天早上我要你用这里喂我吃早餐……”
举行完婚礼的德国人变得更加恶劣、更加肆无忌惮,他理直气壮的将他新婚小妻子的肥屁股扇得啪啪作响,嘴巴也在她腿间呼哧呼哧的吸食着;
悲伤与羞耻压垮了艾斯黛拉,她哭得鬓发都湿了大半,只能无力推搡着腿间的脑袋、祈求兰达能够放过她;
那喝惯了红酒香槟的长舌正在细细品尝他新婚妻子的身体,他的舌头全部埋在了女孩儿的紧致细腔里、灵活的搜刮着敏感的肉壁,甚至还模仿着性器的不停在她体内抽插;
艾斯黛拉被积压起来的快感弄得不堪重负,很快就又开始呜呜呀呀的全身发抖;
察觉到她的身体变化,兰达便更用力的吮吸、抽插;
舌尖抵着不断收缩夹紧的穴壁上转着圈,牙齿也在不断轻咬着穴口嫩肉和红肿的肉唇;
艾斯黛拉无法承受这种超负荷的快感,只能一边摇头哭泣、一边咒骂尖叫,最终鲤鱼打挺般的剧烈抽搐一下、哗得一声泄出了一大波淫水!
德国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包住了她的整个私密处,这些流经子宫、阴道的蜜液一滴不漏的全都喂进了他的嘴里;
兰达如饥似渴的疯狂吞咽着这些腥甜的淫水,被满足的口腹欲和爱欲一起达到了巅峰。
车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兰达知道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于是便起身替她整理婚纱;
此时艾斯黛拉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在,她双目无神的盯着车顶,脸上的浓妆也被眼泪冲洗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小声抽噎,让人怜爱不已;
兰达替她整理好婚纱裙摆,将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然后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嘱咐道:“你先去上楼换礼服,我在底下的宴会厅等你……记得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的兰达夫人~”
他隔着婚纱捏了一把她的奶子,然后又依依不舍的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等他们温存结束时,车子就刚好在丽兹酒店门口停下。
下车时艾斯黛拉脚步不稳,满脸泪痕,甚至连头发也散乱毛躁;
几位伴娘对此面面相觑,当看到她那张写满悲伤与憔悴的脸庞时,她们只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于是便纷纷敛声、簇拥着她上楼换衣服……
与其他驻守在法国的德国军官们相比,兰达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作风方面相当低调的人:他从不去红磨坊消遣,也不会在半夜时还浸泡在酒局里,他除了军装之外没有任何华丽讲究的衣饰,甚至连别人送给他的金烟盒也会被他还回去。
除了那些经常和他打牌碰面的“上层人士”之外,谁都会觉得他是个极度忠诚于帝国事业的“修士”;但在参与了今天的这场婚礼之后,大家才发现这个外表清高矜持的家伙到底有多么奢华考究;
婚礼的宴会和庆祝派对都由丽兹酒店一手承包,即使是那些祖辈曾经居住在凡尔赛宫的老法国贵族们也必须得承认,这场宴会的奢靡程度在巴黎是十分罕见的。
丽兹酒店中最大的大宴会厅被启用,厅中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照得灿坨白日,壁画、窗户、门楣,到处都贴着金子、涂着金子;
明亮的金线在门板和室内百叶窗的暗淡背景上显得特别突出,这一切使人感到窗户已不复存在,整个房间已宛如一只富丽堂皇的首饰盒,同沸腾的外界不再有任何联系;
空气里满是鲜花和干净桌布的清香;
十几张大圆桌环绕在舞池周围,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架有着十二个分支的镀金烛台,同时还堆砌着奢华而壮观的鲜花:堆成小山状的白色芍药、大蓬大蓬的爱尔兰铃兰,以及数不清的法国鸢尾、荷兰鹦鹉郁金香;这些鲜花将餐桌遮去一大半,让人有种在花丛中就餐的浪漫错觉。
枝形烛台的光焰延接到餐桌上的银罩;晶莹的水晶蒙上一层雾气,不再显得耀眼;
为了与这华丽的场景搭配,丽兹在宴会的菜单上更是煞费苦心。他们准备了呈珊瑚红色的清煮龙虾,个头大到餐盘装不下、以至于龙虾那长长的红螯都伸出在盘子外面;除此之外,金黄透亮的烤乳猪、玫瑰色的肥鹅肝、剔骨山鹬等具有法国特色的菜肴也都被一一呈上餐桌。
至于婚礼蛋糕,那更是重中之重;
丽兹酒店的大厨为了这个婚礼蛋糕废了许多心思,终于制作了一座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美丽的大蛋糕:蛋糕底部先用白巧克力缔造成了一座神庙,门廊、列柱一应俱全,四周洒满烫金纸屑的神龛里,白色的小小神像宛然在目;
而在第二层,萨瓦蛋糕被做成城堡主塔模样,围在白芷、杏仁、葡萄干和橘瓣做的要塞中间;
最上层俨然是座平台,上面铺满了由绿色开心果丝做成的绿茵地,还有用糖浆和果酱做成的山石、湖泊,榛壳的船只,甚至还有一个用巧克力糖做成的、小巧玲珑的爱神在荡秋千。
兰达对于丽兹的这些安排没有太大异议,只是在一些小细节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比如他提出要一些石榴和苹果,它们得放在铺垫细草和碎花亚麻布的手编藤篮里,得垒得高高的;除此之外,他还要在某个乡下地区特产的香茅酒和甜苹果酒;
酒店的总经理克劳德·奥泽洛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他做出的这些指示和安排,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来自乡下的东西会破坏掉华丽气派的宴会;
但是,一名侍者的提醒让克劳德豁然开朗,因为侍者点明了兰达提出的这些东西也许都是新娘子家乡的婚礼习俗;
明白兰达的意思后,克劳德立刻派人去完成了这几件事,而事实结果就是,兰达对此非常满意,甚至在场的那些尊贵客人们也对这些乡下人酿造的酒水颇感新奇。
宴会在艾斯黛拉到来后便即刻开启,作为新郎官的兰达站起来高举酒杯对着众人发表了一番颇为深情肉麻的讲话,内容无非就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琴瑟和鸣”等看似浪漫实则空洞的话语;
坐在他身边的艾斯黛拉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只是面无表情的发呆,直到她听到他结束了那些像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一样规整慷慨陈词,以一种轻柔而舒缓的语气慢慢道:
“我自觉得爱是一种无需向外人炫耀的事情,但是我必须得说、我无法想象我没有遇到我妻子的人生……从今天起,我会以我全部的玫瑰、呼吸及欢愉去爱她……愿世人皆是如此。”
在男人们的掌声和女人们捂着胸口的艳羡惊呼声中,兰达扬起脖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即使是虚假的,但是自他口中说出来,似乎也别有一番动人的魅力。
艾斯黛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边的兰达,她心脏跳得很快,可眉头却忧虑得皱起: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好像他真的爱她一样……他还没演够这深情款款的戏码吗?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去结束这种假象?
忽然之间,艾斯黛拉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渴望兰达所说的这一切会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应该冲他尖叫质问、让他停止这些无聊的把戏;
今天的这一切实在太超过了……如果一切只是个复杂的梦境就好了……
艾斯黛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端起手边的酒杯痛饮了一大口甜苹果酒。
“别喝太多、艾拉,你待会儿还得跳舞呢。”
兰达握住了她的手,笑眯眯的望着她;
也许是因为酒精和灯光,艾斯黛拉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格外温柔,甚至连那双平日里锋利到能杀人的冷漠眼睛也盈着一层柔光,看起来不再那么寒气森森。
耳朵和脸在发红发烫,艾斯黛拉局促的想要抽回手,可兰达却不容其挣脱,并贴到她耳边低声说:“把你的害羞留到我们的洞房夜、小姑娘……我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的新娘子有多么诱人……”
“……”
……果然温柔什么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只用一秒的功夫,他就又变回了那个下流的德国老流氓。
兰达和艾斯黛拉这对新婚夫妇跳了开场舞;
像是来巴黎之后参加的第一场舞会一样,艾斯黛拉完全没有自主能力,只能依偎在兰达怀里、被他带着不停旋转飞舞。
她仰头注视着他,他低头望着他;
那些闪耀非凡的、金碧辉煌的、灿烂旖旎的事物在他们身边化作一淌流动的浮金长河。
艾斯黛拉感到头晕目眩,她咽了咽口水,最终妥协般的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兰达胸口;
她好像做起了梦,梦里有一些由这个男人亲手赐予的痛苦与眼泪、甜蜜与浪漫;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勒住,仿佛有什么东西放肆的想要呼之欲出,但又被牢牢的压制与折磨;
这种细细绵绵的苦痛叫艾斯黛拉不知所措,她只能竭力忍耐,狼狈的紧紧握住了兰达的手,像是在向他求救、像是要将他一起拉进地狱……她到底要和他如何是好……
……
这场狂欢的庆祝派对一直进行到了深夜,而在众人们痛饮着美酒、不停跳舞、将孔雀尾巴般绚丽的裙摆转成一片海洋时,弗朗西丝卡却坐在角落里冷漠的旁观着一切。
和兰达等人畅聊完的戈培尔发现了自己这位落单的情妇,于是他来到她身边坐下,但弗朗西丝卡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没有给予他半分眼神。
如果是别人,戈培尔会生气,但是对于她,他只是握住她的手,开口说:“我们一起去跳舞吧,茜西。”
“……”
弗朗西丝卡转过头望着他,最终垂眸将视线定格在了他们交迭着的手上:
“抱歉,约瑟夫。我想我今天没有心情。”
在她垂眸时,她瘦削而美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与凄美,戈培尔盯着她思考了片刻,最终发出一声沉沉的鼻息,道:“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过兰达不会追究你……别在那么任性了,茜西。”
闻此,弗朗西丝卡抬起头,皱着细长的眉、不敢置信的反问:“任性?你觉得我这是任性?……我是帮她!约瑟夫!你怎么能指望兰达这种人会爱她?!”
她的语气有些激动,这使得戈培尔有些不满,于是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只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而已,能够嫁给兰达已经是她的福气;最起码她不会去当妓女、或者被饿死……收起你的固执与任性,弗朗西丝卡。”
“……”
弗朗西丝卡静静的与这个共床共枕叁年的男人对视,她陷入了沉默,很久很久之后才沉重的闭上眼睛、起身道:“我累了,约瑟夫……我得先走了。”
她的表现激怒了戈培尔,于是这个瘦小的德国人唰得一下站起来,攥着她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已经开始厌倦我了吗?你以为你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拒绝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
在经历刚才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弗朗西丝卡再度恢复了平日里高傲优雅的样子;她直面戈培尔的怒火,淡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平静的对他说:“我拒绝过很多人,约瑟夫。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想要被我拒绝男人……所以,晚安。”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只留给德国人一样如黑天鹅般傲气优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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