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莫若你
李治抬手如取过,粗略扫了一眼,便合了上,“一会儿送点金银玉器什么的问候下吧。”李治半靠在榻上,说的有些力不从心。
“陛下放心,老奴已经办好了。”
“嗯。”李治点点头,“你想着就好。”
李治放下国公府的奏折,按上太阳穴,眉头紧锁。
他内心现下十分矛盾,既想这个案子快些告破,好给百官一个交待,稳定朝局。又想宫澧被这个案子难住,给他一个收拾宫澧的机会。
“三公的案子,他到底查的怎样了?”
魏公公闻言,上前恭敬答道,“国公大人本人似乎对破案没什么作为,每日不过是例行出面,几乎不开口,也不入现场查看。”
魏公公说到这,眉头皱了皱,“倒是他身边有一个姑娘,似乎对破案十分在行,三公的案子几乎都是她在查,而且似乎已经略有眉目。”
“姑娘?”李治的眉头一皱,“底细查清了吗?”
“那姑娘名为君兮,是国公大人挂帅之前的旧部,最近才入洛阳,一入洛阳便去了国公府。”
“旧部?国公府的人那个不是他旧部。”李治冷哼了一声,面上已然不悦,“朕遣去的三百护院入了他国公府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年间不曾传出半点消息,甚至半个人影再也无。”李治瞪目怒喝。
荣国公做事滴水不漏,却屡犯龙颜,虽当廷交了帅印,然西北大军领帅皆为其亲信,皇上虽平了外患,却有了内忧。一年来,陛下没少为此事忧心。
伺候皇室大半生,魏公公深知帝王之心喜怒无常,闻得帝王怒,敛声屏气,脊背弯的愈发深了。
“那个女人是何方人氏?家中还有何人?又是如何归于宫澧麾下的可都查清了?”半晌,李治平复了心中怒火,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嘛。”魏公公面露难色,连忙鞠礼,“陛下是知道的,国公府的人一向来去无踪,善隐于市井,底子干净,消息也最是不易打探,老奴无能,尚未打探到关于她的确切消息。”
“查,给我查到底。”李治双目圆瞪,怒而爆喝。
“是。”魏公公恭敬应了声,方缓缓退了出去。
“女人?”魏公公退了下去,李治眸子凛然一缩,“你是嫌身边的女人死的还不够多吗。”
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喧嚣的街井,车水马龙,一辆精致的马车正向前奔驰。
马车内,男子怡然静坐,倚着身后锦丝雕花纹靠背,束发散在身后,半儒雅半慵懒,修长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手柄,美目半合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
女子坐在软榻之上,细碎的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子撒进来,照在她乌黑的发鬓之上,映得她晶莹的眸子愈发清明,她的目光落在窗角某处,看的霎是认真,垂落发丝轻摇,身子也随车厢微微晃动。
“在想什么?”宫澧看着一脸恍惚的君兮问道。
“啊?什么?”君兮一个愣神,似才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这般投入?”宫澧又问了一遍。
“我听家父说过,赵太尉乃先帝倚仗重臣,为官正直刚正,然因已近还乡之年,近年来虽身在朝堂,却早已不再过问朝事,大有明哲保身的意味,我想不通有什么事可以将太尉都牵扯进来。”君兮说着,眉头紧锁。
“既然太尉府那厨娘是十八年前入的太尉府,便可说明有人想动他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宫澧淡淡的重复了君兮方才在太尉府时说的话,言下之意,赵太尉近年无心朝政,当年却不是。
“那人既已等了十八年,赵太尉又即将退朝告老,何不再等等,等……等等……”说到此处,君兮眸子霍然一亮,“幕后之人既然有杀人之意,怎会甘心苦等,然则既然等了,必然是有所忌惮,自然不会贸然动手,也不会在意再多等几年,如今却铤而走险,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使得他不得不动手,那意外便是……周,穆之死!”君兮霍然抬头看向宫澧。
宫澧眉眼之间笑意已显,嘴角微微翘起,“澧行江湖二十载,得大智者,聪莫若你。”